最終決定下樓的原因是榮冰早已經和酒店的西餐廳預訂了位置,雖然酒店方面并沒有派人來催,但讓那一桌菜肴就這麼浪費了,易星霖無論如何也不舍得。
所以即使渾身酸痛,他仍堅強地穿上衣服爬了起來。
易星霖拉著榮冰走進電梯,他的手腕上戴了塊與他的穿著極不搭配的華麗手表,榮冰則渾身上下毫無飾物,卻充斥著一股驕矜的氣質。
甚至,因為剛才運動了一下,榮冰看上去精神更充沛了。
這是怎樣的怪物啊……
易星霖忍不住在心里嘟囔了一句。
酒店西餐廳在四樓,順著電梯往下走,并沒有其他顧客進來。
他們順利地下降到四樓,推開了那扇明亮的玻璃門,一眼望過去西餐廳里同樣只見服務員的身影,不見任何其他顧客。
易星霖終于問出了心里的疑惑:“榮冰,你該不會把整家酒店都包下來了吧?”
榮冰笑了笑:“沒有。”
“真的嗎?那為什麼除了我們之外,我沒見到第三個顧客?”易星霖懷疑地看著空蕩蕩的西餐廳,“該不會這家酒店的星級是假的吧,其實沒什麼人來?”
這時有一名服務生剛好把玫瑰花瓶送到餐桌旁邊:“……”
“我只是跟餐廳經理打了招呼,今晚這家餐廳不接洽其他顧客。”榮冰淡聲說。
易星霖點了點頭:“那還是包下了餐廳啊。”
所謂財不外露,等服務員上完菜之后離開了,他小聲問榮冰:“你買了手表,又包了餐廳,存款應該不剩多少了吧?”
榮冰抿了一口紅酒,并不在意地說:“還好。”
易星霖暗暗把今天的開銷記在心里。
再加上前面買車買房的錢,哪怕榮冰家財萬貫,也花得七七八八了。
他又暗暗計算了一下自己的存款。
和榮冰一起生活之后他的花銷一直不大,加上每個月的工資和樂隊演出費,其實存款已經不少。
他想如果榮冰不需要再添置貴重東西,他的存款應該可以支撐兩人一年內的生活。
想到這里,他放松下來了,伸手撫摸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
就算再缺錢,他也不會動心思退了這塊手表,他暗自發了個誓。
餐廳給他們上的前菜是三文魚玫瑰花,桌上的裝飾也到處可見玫瑰花瓣。
榮冰看著易星霖用刀叉在玫瑰花上淺淺碰了一下,但又舍不得破壞那朵玫瑰花。
他唇角微揚,單純只是看著易星霖的每一個小動作就心情極好。
這時有人走近餐桌。
易星霖抬頭一看,是之前在酒店大堂見過的那位鋼琴師。
鋼琴師依舊穿著一件純黑色燕尾服,露出潔白的襯衣領口。
他走到餐桌邊原想和榮冰與易星霖打招呼,視線被另一物件吸引,往易星霖身上看了過去。
這鋼琴師生了雙桃花眼,對著易星霖笑得像朵桃花。
易星霖不明所以:“?”
鋼琴師雙唇輕啟,輕聲說:“真好看。”
易星霖恍然大悟,原來是說他戴著的這塊手表。
但對方說好看,他也不見得就愿意讓對方看個夠。
所以易星霖把手腕拿了下去,笑笑說:“謝謝。”
鋼琴師大概看出他的心思,沒在他們餐桌旁邊久待,回到了西餐廳放著鋼琴的那個角落。
不一會兒,一首《月光》奏鳴曲如流水般徐徐傳入他們的耳朵。
易星霖聽著鋼琴音,一時間有些失神。
他想起榮冰也曾經很喜歡彈鋼琴。
他那時候最愛做的事情就是跑到鋼琴房的窗戶底下,攀著窗沿偷看榮冰彈琴。
哪怕只是見到投射在墻壁上的榮冰的側影,再聽著從榮冰指尖落下的琴音,他就可以沉溺其中,忘卻一切。
榮冰發現易星霖正在想心事,于是伸手在易星霖臉頰上輕輕捏了一下。
易星霖啊的一聲回過神。
“你很喜歡聽他彈琴?”榮冰微瞇起眼睛。
“我怎麼會喜歡聽他彈琴,”易星霖一時著急,喊了一句,“我是喜歡聽你彈琴!”
榮冰愣住了:“……”
易星霖臉一紅,趕緊轉移話題:“沒有沒有,我就是想起一些以前的事,跟彈鋼琴的那個人無關。”
他們用完餐之后回到酒店房間。
酒店服務員在他們進房間五分鐘之后過來敲門,送來一支紅酒。
服務員說:“你好,這是我們酒店贈送的紅酒,希望它能伴你們度過一個美妙的夜晚。”
易星霖正被榮冰塞在被子里,聽到這句“美妙的夜晚”,腳趾頭都給臊紅了。
他可一點都不覺得這是美妙的夜晚。
今天可是他過生日,他不想被吃兩次——
不對,應該是不想被吃三次!
大概因為上天聽到了他的心聲,當榮冰拿著紅酒走回到房間里,易星霖的手機鈴聲突然響徹整個房間。
易星霖驚訝地看著手機屏幕。
“媽?”他接了起來。
“兒子,生日快樂,”袁青理笑瞇瞇地在電話里說,“我跟你爸還想給你個驚喜,結果你不在家呀,是去和朋友一起開生日會了嗎?”
易星霖看了一眼榮冰,又看了一眼自己,下意識往被子里縮進去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