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思抽了口煙，抬起下巴看向榮冰：“你們這邊沒事了？”

　　“沒事。”易星霖很快速地回答。

　　他一一看過四個人的表情，從他們的眼神里讀到一些疑惑。

　　對剛剛榮軒提到的“神經病老媽”，還有“小偷”。

　　易星霖收回視線，抿了抿唇，拉起榮冰的手。

　　“那我們就先走了。”他頭也不回地拉著榮冰走向賓利車。

　　榮冰發動了車子之后，易星霖就一直靠著車窗發呆。

　　他想起榮冰之前提過自己母親生病住院了，但一直不肯讓他去探望。

　　難道，榮冰的母親生的病是……

　　他一顆心揪了起來，再度為榮冰而猛烈撞擊著。

　　他小的時候曾見過榮冰的母親林靜湘，只覺得那是一個很漂亮優雅的女人。

　　后來林靜湘和榮冰一同出國，再也沒在他們面前出現。

　　如果真是得了那種病，就只可能是在出國之后得的。

　　但那時候只有榮冰陪在她身邊。

　　榮冰在那段不為人知的時期究竟經歷過什麼——

　　易星霖被自己的腦補虐得心肝疼，這時車子突然停了下來，他下意識摸了一下眼睛，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掉了幾滴淚。

　　榮冰解開安全帶，側過身，手撐著副駕座兩側。

　　“怎麼哭了？”他低聲問。

　　“沒哭，大概是困了。”易星霖只能撒謊。

　　“明天不用上班，我帶你去醫院。”榮冰說。

　　“去醫院？不用啊，我沒事的，沒生病。”易星霖趕忙擺手。

　　“我帶你去看我媽媽，你不是一直想去嗎？”榮冰看著他。

　　易星霖一下啞了聲，看了榮冰好一會兒也不敢回答。

　　他現在已經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看榮冰母親的現狀。

　　會不會他去看了，反而是在揭榮冰的傷疤。

　　“她現在情況已經穩定了，我帶你去看她，不要緊。”榮冰輕聲說。

　　易星霖愣愣地：“真的嗎？如果她情況穩定了，她是不是能出院了？”

　　榮冰笑笑，低頭貼了一下易星霖的嘴唇。

　　“是，如果她見到你，應該能好得更快。”榮冰說。

　　易星霖其實不太信這句話，在他的記憶里，林靜湘從來就不喜歡他。

　　或者說，林靜湘不喜歡榮冰身邊任何的同齡人，她對小孩子沒有好感。

　　易星霖小的時候有些害怕林靜湘，但現在他長大了，自然是不再害怕。

　　而且因為他和榮冰的關系，他應該要試著與林靜湘友好相處。

　　易星霖是這麼打算的，所以當晚他就在拿著手機搜索探望男朋友的母親應該帶什麼禮物。

　　林靜湘目前在住院，自然并不是任何禮物都適用，他翻看著網頁都忍不住覺得頭禿。

　　榮冰洗完澡之后坐到他身旁，側過頭看了一眼搜索框里那行字。

　　他勾了一下唇角，把手機從易星霖手中拿了過來。

　　“不用帶禮物。”榮冰輕聲說。

　　“那怎麼行啊，至少要帶個果籃或者帶束花，康乃馨怎麼樣？雖然挺普通的，但是好像比較適合放在病房里。”易星霖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

　　榮冰搖了搖頭：“我媽住院的地方有點特殊，醫生也不會允許任何外帶的東西放在病房里。”

　　易星霖愣了許久，才輕輕啊了一聲。

　　“等她出院之后，我陪你一起買禮物送給她。”榮冰說著，湊過去摩挲易星霖柔軟的雙唇，“我們早點睡吧，明天早一點去醫院。

”

　　易星霖馬上說好，蓋好被子乖乖入睡了。

　　榮冰這段時間時常去醫院，林靜湘的狀態的確有所好轉。

　　大概她的新病房足夠安靜，她就能催眠自己并不在醫院，而是一個人待在跳舞房里。

　　她把病房里用來給病人平衡身體的扶手當做她練舞房的固定把桿，她手握著扶手，練習踮腳和抬腿的動作。

　　她覺得自己仍舊是一只優美的天鵝。

　　林靜湘在練舞的時候，榮冰讓護士不要進去打擾她。

　　他自己也只是在病房門外靜靜看幾分鐘，和醫生溝通過后便離開了。

　　醫生認為林靜湘把自己幻想成舞蹈家也算是一種積極的反應，是對過去的一種美好向往，并且通過對她的檢測，她的意識一直很清醒。

　　所以她應該也知道自己現在早已不再是舞蹈家。

　　第二天清早，榮冰起床的時候發現易星霖早已經醒了。

　　他在拿著手機聚精會神地看著一個視頻，為了不吵到榮冰，他把視頻的聲音給關了。

　　榮冰偏過頭一看，易星霖在看的是某個做飯軟件，而視頻里正在教他熬雞湯。

　　榮冰：“……”

　　易星霖如實招來：“我覺得不能送禮物，帶一份熬好的湯過去應該沒事吧？實在不行，可以讓護士幫忙拿給她。”

　　“我說過，不用帶任何東西，醫院對病人的一日三餐也有嚴格的管控。”榮冰說。

　　易星霖馬上耷拉著眉眼，看上去非常失落。

　　榮冰嘆了口氣：“那就做一份湯吧，如果護士不讓送進去，我們就留著自己喝。”

　　易星霖立刻眉開眼笑：“好！”

　　剛好有現成的雞湯食材，這多虧了易星霖的母親袁青理剛來過一趟。

　　易星霖對做飯已經有些心得，但為了萬無一失，他仍舊把視頻打開，每一步都按部就班地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