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星霖盡量壓下聲音,對著電話喂了一聲。
這會兒剛好是午休時間,鐘思以為他在午睡,倒也沒有起疑心。
“我聽說你的加班已經結束了,星哥,晚上樂隊的演出,你不會再缺席了吧?”鐘思問他。
“今晚有演出?”易星霖來不及遮掩,驚訝地問出聲。
他的確是因為連日加班已經很久不看今天星期幾了。
完全不知已經到了周五,而明天應當就是久違的雙休。
“星哥,你的嗓子怎麼了?”鐘思隔著電話線仍舊敏銳覺察出他的聲音不對勁。
易星霖當然不會如實回答,搪塞了一句:“我有點感冒而已。”
鐘思沉默了一會兒,半開玩笑地說:“你不會是為了不參加演出,故意把嗓子折騰成這樣吧?”
“怎麼可能呢?”易星霖馬上說,“我對樂隊什麼態度,你還不知道嗎?”
“我知道,”鐘思低笑,“所以星哥你晚上會過來吧?”
“但我這嗓子唱不出聲了。”易星霖皺著眉頭說。
“不要緊,我只要你在我身后打鼓就行。”鐘思說,“沒有你這鼓,這半個月我唱歌都不得勁兒。”
易星霖笑著說:“你們一個兩個的真會哄我開心。”
“還有誰哄你?”鐘思問。
“羅霽文啊,他比你還能說。”易星霖說。
這一點鐘思倒是不懷疑,于是沒再追問羅霽文哄了些什麼。
“我是說真的,雖然星哥你的技術不算最好的那一波,但只有你的鼓才能為遠星的歌注入靈魂,”鐘思的語氣忽然認真起來,“你也是最懂我的音樂的人。”
易星霖聽得頭皮一陣發麻,他很想說不敢當,但鐘思應該不想聽到這一句。
在榮冰出國之后,他練習打鼓和陪著鐘思寫歌的那段時期,他的確在意鐘思創作出的歌曲。
因為那讓他有很大的共鳴。
如今這共鳴也不會有改變,只是榮冰回國了,他的心事解除了,似乎就不太能融入到鐘思歌聲的情緒里。
盡管他依舊在演出時全力以赴,但似乎已經回不到當初的心境了。
他短暫地發了會兒呆,鐘思又調整回了似笑非笑的語氣:“那就說好了,下班之后你來知宵酒吧,你可以帶上榮冰。”
易星霖于是沒理由推辭了,只能說好。
易星霖在午休過后給榮冰發消息說了這件事。
榮冰果然只擔心他的嗓子問題,并沒有其他意見。
易星霖給他回了一句:鐘思說可以不讓我唱歌,我已經落了半個月沒參加樂隊活動了,再請假似乎也不太合適。
榮冰回答得很爽快:那就去吧,我陪你一起。
羅霽文在下班之前就溜號了,在軟件開發部門外蹲到易星霖出現。
易星霖看到他馬上條件反射地擺手:“今天別找我聊天。”
“我不找你聊天,星哥,”羅霽文馬上挽住他的胳膊,“我想蹭你和榮冰的車,去酒吧看你們演出,可以嗎?”
“你確定要去?”易星霖很猶豫,“如果再遇上那個莊衡怎麼辦?”
“我才不怕,有你們在呢,”羅霽文滿不在乎,“而且那個人這半個月都不見人影,估計是放棄了,不打算再來自討苦吃了。”
“是嗎?”易星霖半信半疑。
羅霽文朝他身上撲過來:“好哥哥,你就帶我一起去嘛。”
易星霖瞟他一眼:“你不是有車嗎?”
“啊,別提了,我前幾天把車子撞壞了,還在修呢。”羅霽文拉著他一塊兒去坐電梯。
他們到達樓下,榮冰已經把車子停在路邊等著他們了。
羅霽文一見到榮冰的車子尾巴就馬上放開了抱著易星霖的手。
上車之后他也非常有眼力見兒地直接坐到后排座,并且一路上安靜如雞,生怕自己因為什麼不合時宜的聲音而被榮冰直接拎著衣領扔下車。
但他顯然是多慮了。
榮冰從頭至尾就沒給過他一個眼神,仿佛車子里根本沒多出這麼個人來。
或者,羅霽文的存在仿佛本就在情理之中。
榮冰的注意力一直只在易星霖身上。
他為易星霖系安全帶,把剛買的裝滿了溫水的保溫杯遞給易星霖,時不時地問車子暖氣溫度夠不夠高。
羅霽文覺得自己不該蹭這個車。
晚飯他還沒吃,就覺得已經被狗糧喂撐了。
到達知宵酒店附近,他們隨便找了家飯店解決了晚餐。
考慮到易星霖的嗓子不舒服,榮冰點的菜都盡可能清淡。
對此羅霽文自然也沒有意見,依舊安靜如雞。
吃過飯后,他們從知宵酒店后門進去,與鐘思等人會和。
大家都不是第一次演出,相互-點了個頭,便拿著樂器上場了。
易星霖依舊只帶了自己的鼓棒和镲片,他用酒吧的架子鼓先敲了一小段進行熱身。
酒吧里的氣氛逐漸熱烈起來。
遠星樂隊經過這一個月的演出已經聚集了知宵酒吧最高的人氣,周末買票來酒吧的也基本都是沖著他們來的。
易星霖敲了一段前奏鼓點,鐘思還沒開口,臺下觀眾已經主動唱出了第一句歌詞。
這就是現場,永遠不可被替代,永遠熱血,永遠沸騰。
易星霖即使嗓子不太給力,仍舊忍不住高聲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