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榮冰嗯了一聲,接著就只是坐在床邊安靜地看著他。
易星霖有些慶幸榮冰的褲子比較寬松,以現在的姿勢坐著,看著沒那麼明顯了。
但還是很難忽視。
他佯作鎮定地站起身,再強行地給今晚劃上個句號:“時間不早了,咱們早點睡吧。”
他落荒而逃,僅在轉身關門的時候膽敢瞄一眼榮冰。
榮冰仍坐在那里,用一雙清澈的眼睛看著他。
易星霖一回到房間就撲到了床上。
他想讓自己快速入睡,剛才那一幕卻揮之不去。
他也是男人,深知某些情境之下可能會有無法控制的生理現象。
但他是男人,榮冰也是男人,他們不能,至少不應該,在兄弟間的擁抱中起反應。
易星霖剛給他和榮冰間的擁抱定義成兄弟抱,這時他腦海中一道雷劈過,他想起榮冰早已經出柜。
那麼至少在榮冰眼里,他是男人這件事,能構成起反應的前提條件。
可是榮冰曾經被他做過那種事情。
一般人會對欺負過自己的人有反應嗎?
難道是,斯德哥爾摩綜合癥?
易星霖亂七八糟地想了很多種可能性,最終又被自己亂糟糟地推翻了。
他關了燈,用枕頭捂著臉,強迫自己入睡。
但他果真在入睡以后又做夢了。
只是今天的夢比上一次明顯要溫情許多。
他只夢到有個人來到了他身邊,伸手幫他蓋好了被子,然后輕柔地摸了摸他的臉。
那個人離開了以后,他才迷迷糊糊地想,那是榮冰嗎?
為什麼今天他又夢到榮冰了呢?
這個夢有什麼特別的含義嗎。
但他的大腦已經拒絕思考,他就這麼帶著疑問徹底墮入深夜。
易星霖第二天起床時已經想好了,他要把昨天發生的事徹底翻篇,不能讓榮冰看出他有任何異樣,也不能讓榮冰仍舊陷在昨天的尷尬里。
不過他仿佛想多了。
榮冰表現得比他還自然。
甚至在他起床前,榮冰再一次把早餐做好了。
大概因為榮冰表現得太過于淡定,易星霖捧著碗喝粥的時極為心大地問了一句:“昨晚,后來,你還好吧?”
他問完這句就閉上了嘴,壓根不敢看對面榮冰的表情。
一陣迷之沉默過后,榮冰低聲說:“不太好。”
易星霖頓時就想掐死半分鐘前的自己,什麼不好問非要問這個?
這讓他怎麼往下接啊?
榮冰看了他一眼,又慢吞吞地說:“沒睡好,可能是暖氣溫度太高了。”
易星霖馬上順著竹竿往下爬:“是吧,我也覺得,都是因為暖氣太熱了。”
易星霖覺得這事到這兒就算翻篇了,之后兩人一同坐電梯下樓。
榮冰靠著電梯墻壁,忽然說了句:“我以為你今天會不想再理我。”
易星霖很驚訝:“為什麼這麼說?”
“三年前那一次,你生氣了,躲著不見我,后來我出國三年你也不想跟我有任何聯系,”榮冰垂著眼睛細數,“回國那次,你第二天也躲開了我,所以我想,今天起床會不會又看不到你了。”
“等等,三年前我生什麼氣,不是應該你生氣了才對嗎?我想去找你,結果你已經出國了,”易星霖睜大眼反駁,“你出國之后我怎麼會不想聯系你,這不是根本沒辦法聯系到你嗎?我們打你之前的手機一直顯示關機。
”
至于榮冰回國后那一次,易星霖愿意躺平任罰,所以沒有解釋半個字。
“我出國之前你去找過我?”榮冰看著他。
“當然啊,我找過你幾次,你都閉門不見,后來我聽說你要出國,差點想蹺了考試去找你,但是等我趕到的時候,你已經坐飛機走了。”易星霖情緒激動起來,眼眶都濕了。
這也是他一直以來改不掉的毛病,只要跟人爭吵就容易眼淚汪汪,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但實際他內心足夠強大,也認為自己非常有理。
“我明白了。”榮冰低嘆了口氣,伸手輕拭他臉上的淚水,“是我錯了,你別哭。”
易星霖:“?我不是,我沒有,我真沒哭!”
這時電梯門打開,門外站著的幾個人一涌而入,榮冰將易星霖護在身側,拉著他走出電梯。
之后易星霖坐榮冰的車去公司,一路上都心情復雜。
榮冰先是幫他擦了擦睫毛上的淚水,又幫他系安全帶,像是把他當成了什麼易碎的珍寶。
他因為一時懵懂著,也沒來得及攔住榮冰。
他剛剛才得知榮冰對他一直以來存在誤會,也許這個誤會是直接導致他和榮冰三年間失聯的原因。
如果他或者榮冰任何一方在發生爭執的時候愿意退讓一步,可能就不會有這三年的空缺。
他對這三年始終難以釋懷,榮冰卻似乎已經輕松接受了。
這是為什麼呢?
而且,榮冰這會兒的心情看起來很不錯。
他看過去好幾眼,都發現榮冰的唇角正往上彎著。
車子停在十字路口,榮冰的手指放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著,似乎在順應他心里某個舒緩的節奏。
“你出國之后還彈過琴麼?”易星霖忽然問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