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毅這個人,天生的享樂主義,什麼事都只顧著自己爽,但凡他顧及一下孩子,就不可能在李瑞景一次次嚴詞拒絕以后還要強著來。
林衡之見他心意已決,也不好再勸。只說經濟上有什麼困難的話,可以再找他幫忙。
在和經紀人及公司攤牌之前,李瑞景想自己有必要先跟陳毅打聲招呼。只不過他還沒來得及約陳毅,對方就派了司機過來接他,說是晚上一起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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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分鐘后,車子平穩地駛入了陳毅的豪宅,李瑞景下了車,在管家的迎接下踱步到了正廳。
他來了陳毅家這麼多回,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陣仗,至少他這樣的身份是從來沒有被管家特殊接待過的。
小花園里布置著新鮮的花墻,綠草地上鋪了一路的星星燈當作指引,隔了老遠還能聽到鋼琴家演奏的悠揚樂曲……這整得跟求婚似的場景,叫李瑞景有些微妙。
他尬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健步如飛地跑到了陳毅所在的客廳,害得管家先生在后面追了一路。
推開門,就是陳毅那張臭屁的嘚瑟的臉。
管家喘著氣道:“surprise!”
李瑞景:“……”
房間里也用花墻堆了一行字——“李瑞景 22,Happy birthday”。
李瑞景張了張嘴,他居然忙忘了,今天是他生日。
……選了這麼個日子出門,也不知道接下來是福是禍。
陳毅坐在西式長餐桌的另一頭,勾勾手叫他過去。
李瑞景沉默了一會,脫了身上卡其色的風衣外套,管家接手過去,替他掛到了衣帽架上。
“法國的私廚,老子約了一個月才約到,今天你有口福了。
”陳毅一臉求表揚的神色,抓著李瑞景的手道,“小東西,生日快樂。”
“謝謝……”
李瑞景里面穿了同色系的淺咖色高領毛衣,柔和貼身的材質將腹部的線條勾勒出一個圓圓的弧度。因為孕期都沒怎麼長肉,即使有些孕后期的浮腫,他看著還是清瘦清瘦的。
陳毅越看越覺得怪可愛的,順手就要把人拉進懷里,不料李瑞景掙脫了他的手,道,“我來,是有事想和你說。”
“那就邊吃邊說。”陳毅指著桌上的波爾多紅酒,“從我爸的私人酒庫里偷來的,我問了醫生,說你喝一點沒事。”
李瑞景嘆了一口氣,陳毅這樣忽如其來的好意,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招架。
“不用,我很快就說完了。”
他站著,陳毅坐著,很少有男人仰頭看著他的時候,陳毅道:“餓了沒?叫他們上前菜吧。你說懷個孕也忒麻煩,那麼多食材吃不了,我選品都選了好久……”
“謝謝。”李瑞景勉為其難扯出來一個笑,他環顧四周,還有司機和樂手兩人在,“要不,你先叫他們……”
陳毅其實有些不耐煩了。他覺得李瑞景懷孕以后真的矯情了很多,說個話也扭扭捏捏的。他擺手屏退了外人,示意小孩有話快說。
李瑞景錯開他的視線,眼一睜一閉,把在腦海里過了無數遍的臺詞一口氣說了出來。
“我打算跟星環影業解約了,我們以后……就不要保持這種關系了吧。”
令人心慌的沉默過后,陳毅沉下臉道,“你再說一遍?”
他站起身,接近1米9的身高極具壓迫感,李瑞景強迫自己冷靜道,“你已經聽清楚了,不是嗎?”
陳毅冷哼了一聲,好像聽到了什麼笑話,“李瑞景,別跟我玩欲擒故縱這一套。”
他發現這個小崽子最近一次又一次地試探他容忍度的底線,而這已經快到他能忍受的頂點了。
“我是認真的。”李瑞景轉身從衣帽架上翻出包里的一份合同,“我請律師看過了,針對這份合同——”
他的話音陡然截斷,陳毅直接跟了過來,伸手將那份文件奪過去,劃拉一聲撕扯成兩半。
李瑞景皺起眉。
陳毅的臉色兇得嚇人,“我再說一遍,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別跟我整這些有的沒的。”
李瑞景剛想說話,男人已經傾身向前,提著他的領子將他整個人往餐桌上一撞。李瑞景的后腰狠狠磕在桌沿上,他反手撐著桌面才勉強穩住身形。
腰上暴起的疼痛激得腹中胎兒不安地踢動,陳毅的力氣太大了,他根本掙扎不過,只能顫聲道:“你別這樣……你嚇到它了……”
暴怒下的男人對他的求饒不聞不問,李瑞景抬起一只手護住肚子,陳毅忽地松開他,沉默半晌,又伸手按向他隆起的腹部,有那麼一瞬間,李瑞景以為他會發起瘋來傷害腹中骨血。
然而陳毅只是冷聲道,“行啊,那你給老子滾遠點。可這個東西,我看著礙眼,你打算怎麼處理。”
他把他的孩子,稱之為東西。李瑞景心里涼了一截,“……孩子的事,我們再談。”
陳毅的手沿著隆起的腹部,一路游走到他單薄的胸口,凸起的喉結,直到一把鉗住他的下巴,用力得好似要捏碎他的骨頭。
“李瑞景,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什麼身份,還以為懷了個孩子就能嫁進我陳家大門?人貴在自知之明。
”
……好一個人貴在自知之明。
李瑞景發著抖,心底那股難以言喻又不知源頭的委屈滿溢出來,他盯著陳毅,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