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視頻往回拖了一點,定格在其中一幀里,指著屏幕中自己的背影說:“把這張截圖下來發給我吧,我設成桌面。”
陳飛麟拿回手機,往前滑動了幾下遞給他:“這張會不會更好?”
他這才發現原來在錄視頻之前陳飛麟已經拍過幾張了。這家伙的拍照技巧猶勝當年,居然懂得蹲下來仰拍他,把周圍的綠樹和藍天都囊括進畫面中。而他就站在世界的中心,成為這個人眼中最想留下的風景。
“好,”他笑著拿出手機,等陳飛麟發過來時又隨口問道,“怎麼會突然想到拍這種角度?”
“因為你爸的那張照片,”陳飛麟認真地看著他,“我看到的時候就在想,照片應該是他喜歡的人拍的。”
笑容凝固在了嘴角,陳洛愉抬起頭,看清陳飛麟的眼神時,心臟的位置隱隱作痛起來。
原來陳飛麟和他想的一樣。
因為是喜歡的人,所以陳方文才可以在鏡頭前露出那麼放松愜意的神態。他低頭看著屏幕上的自己,忽然笑道:“那以后我死了,你也把這張照片用作我的遺像吧。”
“就這麼肯定是我給你送終?”陳飛麟反問道,“說不定我死得更早。”
陳飛麟用了很隨意的語氣,陳洛愉聽完直皺眉,抬起手捂住他的嘴:“吐口水重新說。”
陳飛麟的鼻子和嘴都被他捂住了,只有一雙眼睛看著他。對視片刻后,陳洛愉看到那雙眼睛彎了彎,接著自己的手心就被親了一下。他拿開手,聽見陳飛麟說:“你是當醫生的,怎麼也這麼迷信?”
他不是迷信,只是不想聽到陳飛麟說這樣的話,但不等他繼續反駁,陳飛麟先把他抱進懷里:“扯遠了,不說那些。
”
靠在陳飛麟的肩頭,陳洛愉望著廣闊無垠的蒼穹,在心里說了一句剛才他們說的都不算。
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還有很多的時間去實現未來的夢,他們還沒有一起變老,怎麼能先想這麼不吉利的事。
抱了一會兒后,陳洛愉的困勁上來了。
這里氣候適宜,即便是午后也沒有悶熱感,習習涼風拂過,眼皮變得越來越重。
陽光落在水面上,折射出朦朧而刺眼的光暈,陳洛愉輕聲道:“哥,我困了。”
“要不要回車里睡?”陳飛麟的聲音時遠時近地傳進耳朵里,陳洛愉“嗯”了聲,又說:“去那邊的樹下躺一會兒吧。”
牽著他走到岸邊的一株大樹下,他倆席地而坐,陳飛麟想讓他靠著自己的肩膀,他卻征用了大腿。
躺好后,一線陽光恰好透過樹葉間的縫隙照在他眼睛上。他瞇了瞇眼,陳飛麟的手心在這時覆上了他的眼瞼,說:“就這樣睡吧。”
彎起嘴角,陳洛愉心滿意足地睡了過去。
夏天的山林里總會有一些鳥語蟲鳴,就像最天然的催眠曲。陳飛麟垂眸看著他,等那線陽光隨著角度變換而消失后才收回手,看了一會兒他的睡臉,陳飛麟也靠在樹干上閉目休息。
不知睡了多久,陳洛愉先醒了。
他剛才做了個夢,夢里的他就像這樣躺在陳飛麟的大腿上,陳飛麟低下頭吻他,他的手機放在旁邊,正播放著周杰倫的《可愛女人》。樹上的蟬鳴伴著節奏,氣氛愜意又美好。他們就這樣時不時地親一親,再閑聊幾句,躺累了他就坐起來,靠著陳飛麟的肩膀眺望山下風景。
陳飛麟的頭也抵著他,后來聲音被風吹散,烏云不知什麼時候飄了過來,大雨在眨眼間傾倒而下。
他們立刻跑回車里,看著車窗外變得模糊扭曲的世界,他忽然有種感覺,如果就這麼被困在了一起也未嘗不好,那樣世界就只剩下他和陳飛麟兩個人了,他們可以永遠在一起。
把那個夢又回味了一遍,他轉過頭想要起身,卻在看到陳飛麟撐起的帳篷時怔住了。
他抬眼去看陳飛麟,陳飛麟還沒醒,表情也看不出異樣,但是耳朵和脖子紅了。
想到陳飛麟可能在做那種夢,陳洛愉的視線又回到了他身下。如果陳飛麟不是剛才提議去開房,而是現在的話,也許結果就不一樣了吧。
無奈地嘆了口氣,陳洛愉悄悄站起身,到溪邊蹲著接水洗臉,再回到車里抽紙巾。在他擦臉的時候陳飛麟也醒了,估計是察覺到了自己的狀況,陳飛麟坐了一會兒才走過來。
兩人一起坐進車里,陳飛麟發動車子,剛要系安全帶陳洛愉就湊過來了,在他的嘴唇上親了下:“剛才做了什麼夢?”
陳飛麟看著他,隨后笑了笑,坦白道:“夢到你了。”
陳洛愉繼續問:“夢到我什麼?”
“你不是都猜到了。”陳飛麟反問道。
“你說我們要是現在回去那家賓館還來不來得及?”
看看腕表,陳飛麟說:“那到家就要很晚了。”
給自己扣好安全帶,陳洛愉嘆道:“那就回去吧。”
抬手摸了摸他頭頂柔軟的發,陳飛麟說:“好,回去給你換藥。”
提到藥,陳洛愉記起馬醫生給他開的是一天要換三次的藥,可是一想到陳飛麟給他換藥的部位,他就覺得氣血有點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