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飛麟站起身,回頭發現陳洛愉還是有些走神,他牽起陳洛愉的手:“還在想?”
“沒有,”陳洛愉把手抽回來,提醒了一句“你爸媽就在里面。”
兩老在客廳里等了一會兒沒見他們進來,忍不住出來催促。陳飛麟只好拿起行李,帶著陳洛愉先進去。
跨進門檻后,陳洛愉環顧了客廳的擺設。與當年印象中的相差不大,不過幾扇木頭窗子比那時更加老舊了,還有雨水常年滲進來的痕跡,水泥墻面也有了更明顯的裂縫。
桌上擺著滿滿的八道菜,即便陳飛麟通知過陳初燕他們晚上在外面吃,陳媽媽仍舊是做了一整桌。
陳初燕把菜端進去熱,陳爸爸和陳媽媽則拉著陳飛麟在桌邊坐下,兩人輪著問他問題,沒說幾句就都在抹眼淚了。陳洛愉覺得這種時候還是別打擾他們一家人,剛要轉身出去就聽見陳初燕從廚房探頭出來:“洛愉哥,你來幫我一下吧。”
陳洛愉走進廚房,當年燒柴的爐火灶已經被一臺新的煤氣灶取代了,老式的海爾牌單門冰箱也換成了單門三層的新款式。少了墻角堆放的干柴,廚房的面積變得更大。
陳初燕把一碗剁椒魚頭放進鍋里蒸,見他在發呆便笑著解釋:“看著不太一樣了吧?”
陳洛愉點點頭,陳初燕走過去,把廚房門關上后才道:“村里兩年前通了煤氣,有煤氣灶方便多了,燒東西也更能控制火候。”
“用的時候要注意火。”陳洛愉低聲提醒。
“會的,放心吧。”陳初燕聽得懂他真正想表達的意思,打開流理臺上的高壓鍋,舀了一碗還熱著的羊蝎子湯端給他,“喝一碗吧,這個不辣。
”
陳洛愉接過來,低頭喝了一口,在陳初燕問好不好喝的時候點著頭說很好喝。陳初燕得意地說這是她的手藝,好喝就多喝一點。他放下碗,問道:“你不是要我進來幫忙?”
陳初燕把兩手放進圍裙前面的口袋里,笑著說:“沒什麼要幫忙的,就是看你剛才站在那有點不自在,所以把你叫進來了。”
“爸媽這麼多年都沒見過我哥了,你別介意啊。”
陳洛愉靠在流理臺邊上:“不會,我理解。”
陳初燕走近一步,低聲問道:“你們真的還沒商量好接下來去哪?”
視線看向了廚房門的方向,陳洛愉說:“沒有,你哥他還沒想好吧。”
“那你呢?”陳初燕看著他,“你就這樣辭職了,真舍得離開?”
“沒什麼好舍不得的,”陳洛愉說,“我欠你哥太多,和他放棄的東西比起來,我這點根本不算什麼。”
“洛愉哥,你別這麼說,其實你為了我哥已經做了很多了,上次還救了我,我是真的很感激你。”
避開陳初燕的視線,陳洛愉看著腳邊的水泥地面,放在身后的手指緊握成拳,抵著冰涼的流理臺。
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陳初燕的感激之情,直到陳初燕蹲下來,仰起頭看著他:“洛愉哥,你看看我們家的情況,是不是比當年好多了?”
陳洛愉點著頭,陳初燕繼續說:“我現在也畢業工作了,哥也自由了,以后只會越來越好。過去的事真的別再想了,人不能總活在過去的陰影里,得向前看。”
聽到她提起畢業,陳洛愉抱歉地道:“對不起啊,那天因為臨時換不到班,沒辦法去看你戴四方帽。
”
“這有什麼的,”陳初燕笑著站起來,和他一起靠在流理臺邊上,“你不是讓人送花來了,那束花又大又漂亮,比我同學們收到的都好看,署名也特別棒,我很喜歡。”
陳初燕戴四方帽拍照的那天,陳飛麟也因為開庭前的臥底保護計劃而不能到場,所以陳洛愉選了一束非常吸睛的向日葵與白百合,特地讓花店的人包裝得很精致送去。卡片上寫了一首畢業寄語的詩歌,署名則寫著:你的兩個哥哥。
那天收到這束花的時候,陳初燕一度落淚不止,把同學幫忙化好的妝都哭花了。后來抱著花拍給陳洛愉的自拍照上,她的眼線都有點糊了。
想到那天的照片,陳洛愉的眼中有了淡淡的笑意。他問道:“那我之前和你提的繼續讀研的提議,你考慮的怎麼樣?”
“還是不要了,”陳初燕抿了抿嘴唇,“我要考的話以后可以憑自己的努力。”
“但是這時候繼續讀研最合適,錢的事你不用顧慮。”陳洛愉回頭看了眼廚房門,壓低聲音道,“我和你哥現在的關系,我的錢就是他的,你沒必要用得不安心。”
“就算是我哥贊助我也不要,”陳初燕的態度很堅定,“洛愉哥,我現在能入職東大就很不錯了,再說我也不是以前的小女孩,你就別替我操心了。”
抬起右手拍了拍陳洛愉的肩膀,陳初燕捂著嘴笑,目光飄向了廚房門的位置:“還是想想你跟我哥以后的幸福生活吧。”
陳初燕說完就轉身去看鍋里的菜,這時廚房外面有腳步聲傳進來,隨后門被打開,陳飛麟出現在廚房門口。
陳洛愉看著他,等他關上門進來了,陳初燕問道:“爸媽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