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洛愉不希望鐘航把見到陳飛麟的事告訴楠楠,鐘航就只說陳洛愉不太舒服,要送他回去。好在下來的路上都沒碰到陳飛麟。
聽說楠楠已經打車先走了,他像是脫力一般仰靠著頭枕,夾著煙的手指垂放在大腿上,再沒有動過。
鐘航滿腹疑惑,卻也知道這種時候不適合再問,便把他指尖快燃盡的煙抽走,拿手機叫了個代駕。
本來鐘航想送他回家休息,他說找個地方待一下,鐘航就把地址設置到最近的江灘入口。
一路上陳洛愉都神色恍惚地看著窗外,鐘航坐在旁邊也是眉頭緊鎖。等司機把車停在了停車場,他倆一起下了車,朝最近的江岸方向走去。
冬日夜晚的江邊人不多,他和鐘航坐在一道向下延伸的階梯最上層,兩人都點了煙,對著滾滾江水沉默。
呼嘯的江風裹著嚴寒,直往人的脖子袖子里鉆,抽完一根煙鐘航就冷得戴上了外套帽子,陳洛愉卻無動于衷,外套領口還是敞開的,好像一點也感覺不到冷。
鐘航抬起手,幫他把領子扣緊了,他回過頭,那一瞬間的神情讓鐘航生出了錯覺,好像一下子回到了過去,回到他們還在讀書的時候。
也許是因為陳洛愉的發型和當年很像,也許是因為今晚遇見了陳飛麟。鐘航這麼想著,問道:“你們到底在隱瞞什麼?”
“那個人明明就是陳飛麟,為什麼要裝作不認識?”
“他的刑期還沒滿吧?洛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衛生間的門從里面打開,曹嘉捂著胸口,對伸手來扶她的人說:“超哥,你跟我哥說一聲我們先回吧,我吐得難受。
”
“好。”陳飛麟扶著她走到電梯旁的休息椅坐著,自己上去幫她拿包和外套。
拐進走廊時,陳飛麟把帽檐壓得更低了點,好在走廊兩邊的包間門都緊閉著。他不確定陳洛愉他們是從哪個包間出來的,就大步走到曹胥訂的包間門口,抬手握住金屬把柄時,心臟還是不受控制地緊縮了下。
剛才那一幕發生得突然,雖然他和陳洛愉都立刻補救了,但不能確保萬無一失。曹嘉這一塊他不擔心,可他不確定會不會被其他人聽到或看到。
“阿超。”在他要向下壓把柄時,身后有人叫了一聲。
他回頭看去,大柳嘴里叼著煙,瞇著眼睛朝他走來,到身邊后沒像往常那樣習慣性地搭上他肩膀,只抱著雙臂問他:“怎麼站在門口不進去?”
“前面喝得急了,剛有點暈。”陳飛麟隨便找了個借口。
大柳就著叼煙的姿勢呼出一口煙,抬起手臂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說也是,漢成那王八羔子就是逮著機會弄你,知道你剛退燒還灌你白的。”
陳飛麟沒接這話,大柳又問:“曹嘉呢?還在廁所?”
“她在電梯那坐著,”陳飛麟解釋道,“她不舒服,我過來拿東西先送她回去。”
“你剛也喝了不少啊,別開車了,我找人送你們吧。”大柳說完就替他按下金屬把柄,勾著他的肩膀進去了。
包間里有兩張桌子,曹胥和幾個心腹坐里面一桌,外面那桌坐著幾個年輕小弟。看到他倆進來,那幾個都朝大柳打招呼。
陳飛麟不著痕跡地觀察著這些人的反應,等大柳把他帶到曹胥面前時,曹胥的神色和之前無異,身邊坐的幾個人抽煙的抽煙喝酒的喝酒,還有一個啃螃蟹啃得滿手流油,沒覺出異常。
得知曹嘉想回去,曹胥把煙捻滅在煙灰缸里,起身和陳飛麟去了電梯處。
曹嘉臉色不好,她之前都沒孕吐過,剛才是聞了生蠔的味道突然就受不了了。曹胥摸了摸她的頭發,見她神情懨懨的,便叮囑陳飛麟好好照顧她,又叫來一個沒喝過酒的開車送他們。
坐進車里后,曹嘉很快就靠在陳飛麟肩頭睡了過去,陳飛麟看著窗外的夜色,又開始回憶剛才在酒樓里發生的一切。
他把整個過程在腦海中復盤了好幾遍,始終不能確定當時有沒有人看到或者聽到了。畢竟鐘航只說了一個字就被陳洛愉打斷了,后來他和陳洛愉配合得也很自然。但是陳飛麟不敢放松,他用了四年多的時間才換取了曹胥的信任,曹胥身邊那些老人都看他不順眼,稍有風吹草動他就會四面臨敵。
身邊的人睡不安穩,在他耳畔呢喃了句“超哥”。
這個動作讓他想起了陳洛愉。
不知道現在陳洛愉在做什麼,但是肯定會擔心他吧,也許還會自責,會不會因為看到他和曹嘉在一起覺得難受?
搭在車門上的手指不自覺地摳緊了,陳飛麟摒除雜念,開始思考今晚聯系老吳的事。
不管怎麼樣,他要盡快把剛才的情況上報。
第109章 等我回來
長江的江水暗沉,盯著看久了仿佛能看到底下一個個足以將人吞噬的漩渦。陳洛愉收回目光,搖了搖頭說:“我不能說。”
鐘航的語氣更嚴肅了:“為什麼不能?他該不會在做見不得人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