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醫生又開了胸片的檢查單,最后確診為上呼吸道感染,發燒38.8度。
他這種情況要打針才行,可他恐懼在屁股上打針的感覺,田醫生只好開了三天的輸液治療。
鐘航去辦手續,回來時他已經在輸液區掛上了。在他身邊坐下,鐘航說:“你最近怎麼回事?上次發燒才過去沒多久。”
陳洛愉有氣無力地回答:“可能是白天著涼了。”
他今早剛下夜班就在渡輪上吹風,又吃了兩杯麥旋風,后來還在黎黃陂路的椅子上睡了一會兒。雖說已經開春了,但也架不住這麼折騰。
“你今天不是下大夜嗎?白天沒回去睡覺?”
鐘航一直以為他最近都住在外婆家里,他不想說是跟陳飛麟出去,就說了陳方文回來的事。
“上次你也是見完你爸就發燒了。”鐘航無奈地看著他,見他沒反應便繼續問,“那你現在怎麼想的?你爸這種情況還是不跟外婆和你媽說?”
仰頭靠在墻壁上,陳洛愉說:“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對于這個問題,鐘航也不能隨便給他出主意,只好勸道:“算了,現在先別想,等退燒了再說。”
“你晚上吃過飯沒?”
“沒胃口,不想吃。”
看他憔悴的樣子,鐘航說:“那你睡一下,等輸液結束了再吃。”
陳洛愉閉上眼睛,沒過多久就睡著了。中途鐘航到門外打了個電話,回來時發現他依舊睡得很沉,口袋里的手機卻在響。
鐘航幫他拿出來,看到屏幕上的來電名字,走遠幾步接起來。
“我下班了,”陳飛麟的聲音帶著笑,“今天酒吧有新鮮的燉田雞,我給你打包了一份,現在送去你當夜宵?”
回頭看了眼陳洛愉,鐘航說道:“他在輸液,吃不了這種東西。”
電話那頭安靜了片刻,陳飛麟問:“鐘航?”
“嗯。”
“他怎麼了?”
“上呼吸道感染,發燒了。”
“在哪家醫院?”
“協和。”
“協和哪里?”
“就在急診一樓的輸液室。”
“我馬上過來,麻煩你先照顧他一下。”
不等鐘航回答陳飛麟就掛斷了,鐘航想吐槽一句怎麼這麼急,話到嘴邊又反應過來,陳飛麟還給陳洛愉送夜宵呢?這倆關系什麼時候變那麼好了?
回到陳洛愉身邊坐下,鐘航把手機放回他外套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機看,半個多小時后陳飛麟趕到了。
看著氣喘吁吁走過來的人,鐘航做了個安靜的動作,指指陳洛愉說:“一直在睡,別吵他。”
陳飛麟越過鐘航,在陳洛愉面前彎下腰,摸了摸他的額頭,又看一眼他正在輸液的右手,回身問道:“他怎麼會發燒?”
鐘航說是白天著涼了,陳飛麟又道:“檢查單給我看下。”
鐘航遞過去,陳飛麟看過后,把那張刷卡簽名的單據拿到最上面:“是你付的?”
“對,他出門忘記帶錢包了,連身份證都沒有,還好我們是來的協和。”
陳飛麟拿出錢包,把一百八遞給鐘航。
看著這幾張顏色不同的鈔票,鐘航有點反應不過來:“幾個意思?你幫他給我錢?”
陳飛麟隨便找了個理由:“我欠他錢,剛好還了。”
鐘航還是覺得奇怪,不過陳飛麟堅持要給,也只好先收下。
陳飛麟又道:“很晚了,你先回去吧,這里我來看著就好。”
鐘航看看腕表,已經快十一點了,明天周一科室有早會不能遲到,便叮囑陳飛麟有什麼給自己打電話。
轉身走了兩步,鐘航又停下來,把一個藍色的車鑰匙遞給陳飛麟:“這是他的車鑰匙,車子停在急診大樓后面的停車場,他醒了你記得把鑰匙還給他。”
看著那把車鑰匙,陳飛麟疑道:“他有車?”
“有啊,他的生日禮物,今年他媽送的。”
鐘航沒把鄧弓說出來,畢竟他和陳飛麟交集有限,不知道陳洛愉都跟陳飛麟提過多少家里的事。
接過車鑰匙,陳飛麟不再說什麼。
鐘航走后,陳飛麟在陳洛愉身邊坐下,脫掉外套蓋在他身上,低頭打量起這把車鑰匙。
鑰匙上的LOGO是一個不常見的品牌,陳飛麟用手機搜了下,看到最低售價的基本款車型都在30萬以上,便明白了陳洛愉瞞著他的理由。
鎖上手機屏幕,他用左手搓了搓臉,重重呼出一口氣。
第三袋掛到一半時陳洛愉醒了,他想上廁所,迷糊間被人扶起來,還以為是鐘航,走了兩步感覺到不對,轉頭才看清是陳飛麟。
他想問“你怎麼來了”,張口發現聲音完全啞了,又忍不住咳嗽。陳飛麟讓他靠著墻壁,跑去開水間倒水,等他喝完才扶著他繼續去洗手間。
這個時間的急診輸液室沒幾個病人,洗手間里更是空蕩蕩。陳洛愉抬高右手想自己來,陳飛麟也不說話,扶著他進隔間,門一關就動手幫他解決。
出來洗手時,陳洛愉的臉比剛才更燙了,陳飛麟又扶著他回到座位,把外套繼續蓋在他身上:“想不想吃點什麼?”
“不吃了,你先回去吧,明早你還要上班。”
“沒事,要是來不及明早我就請半天假。
”陳飛麟握住他的左手,愧疚道,“鐘航說你是白天著涼了,怪我,給你買了那麼多麥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