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航擔心他的情況,陸續打了四通電話才被他接起,那時他已經坐在學校附近的奶茶店里,抱著一杯熱乎乎的紅豆沙牛乳喝著。
鐘航問:“怎麼樣了?”
奶茶店光線明亮,還隔絕了室外的低溫,他旁邊的桌子有一對情侶在配合打游戲,看著女生親昵地靠在男朋友肩頭,他咬著吸管說:“還好。”
“這什麼意思?”鐘航沒聽明白,“你現在在哪,我過去找你。”
“不用,”他語氣很平靜,“我還在外面,晚點再回去。”
“你一個人?”
女生在這時抬起頭跟男朋友說了句什麼,男朋友在她嘴唇上親了下,兩人站起來往外走。
望著他們依偎在一起的背影,陳洛愉忽然說:“沒有,我跟陳飛麟在一起。”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下,鐘航道:“好吧,那等你回來再說。”
掛斷后,陳洛愉看了屏幕時間,距離十點還有十九分鐘。
他往下滑了點,癱坐在椅背上,剛調整好姿勢手機屏幕又亮了,陳飛麟打來的。
“我到東門了。”
從奶茶店到學校東門也就一百多米距離,他遠遠看到了停在馬路對面的人。
陳飛麟站在山地車旁邊看手機,修長的身形被路燈拉出更長的影子。他似乎覺得冷,把外套的帽子戴上,又從口袋里拿煙出來抽。
握緊手里的奶茶杯,陳洛愉大步朝他走去,快到附近時看到一個女生上前跟他搭話。
腳步一頓,陳洛愉停了下來。看陳飛麟對女生擺手,女生又說了什麼,陳飛麟仍舊搖頭,這回笑著說了什麼女生才離開。
看女生一步三回頭的樣子,他快步走到陳飛麟身邊,把手里的奶茶吸管戳到陳飛麟嘴邊,說:“熱的。
”
陳飛麟愣了愣,見他擺出不悅的表情,便接過來喝了兩口。
陳洛愉瞥了眼那個走遠的女生,也不知道對方看沒看到他剛才的舉動。陳飛麟又把奶茶還給他,問:“怎麼了?”
“剛才那女的是誰?”他反問道。
“問路的,”陳飛麟解釋,“我對這附近也不熟,就讓她找別人問了。”
指尖摸著溫熱的奶茶杯,陳洛愉想說問路的怎麼還一直回頭看你,話到嘴邊又回過神來,自己有點反應過頭了,只好往另一個方向走。
陳飛麟推著車跟上,和他并肩走了幾步才問:“怎麼心情這麼差?”
他搖著頭說沒事。
跨上山地車,陳飛麟叫住他:“過來。”
停下腳步,陳洛愉卻沒有轉身。陳飛麟也不催促,就這麼看著他的背影,看他堅持了沒幾秒就朝自己走來。
陳飛麟停在一株粗壯的香樟樹下,濃密的枝葉擋住了頭上的路燈光線,四周變得昏暗。陳飛麟松開車把,等他坐好后才重新握住,靠在他耳畔問:“剛才吃醋了?”
陳洛愉被籠在懷中,這是一個像極了擁抱的姿勢。他轉頭跟陳飛麟對視,樹下陰暗的環境讓他記起了第一次強吻陳飛麟的感覺,視線下移到陳飛麟的嘴唇上,喉嚨有些干渴。
盡管四周不夠亮,但他們畢竟是在街上,陳洛愉不敢做那麼出格的舉動。
陳飛麟說:“先轉一圈吧。”
他點點頭,目光重新看向前方。陳飛麟踩得不快,車子緩緩朝前面移動,這種感覺更像閑暇中的漫步。
那杯紅豆沙牛乳被他倆一人一口喝完了,騎了差不多二十分鐘,陳飛麟捏住剎車停下,說:“在這里待一會兒?”
這是一座街邊公園的入口,陳洛愉下了車,跟陳飛麟并肩走進去。公園的綠植茂盛,小徑幽幽,規劃得不錯。這個時間已經沒什麼人了,他倆找了處位置比較隱蔽的休息椅坐下,靠在鐵質的椅背上,陳洛愉仰頭去看夜空。
今晚云層厚實,別說星星了,連月亮的影子都看不到。身邊人握住他的手,見他仍舊沒反應,便提醒道:“有不開心的事就說出來,別悶在心里。”
他繼續盯著天空,半晌之后才回答:“不知道怎麼說。”
“你陪我待一會兒就好。”
陳飛麟把手抽出來,手臂從身后繞到他肩膀上抱住:“那就這麼待著。”
他靠近陳飛麟頸側,一邊視野被這人的耳朵和鬢發擋住了,索性閉上眼,把臉埋進陳飛麟的頸窩里。
冰涼的臉頰感受著這人肌膚上的熱度,他忍不住悄聲說:“哥,在這里能親嗎?”
四周并無人打擾,陳飛麟抬起他的臉,先側頭親了下嘴角,然后才吻住嘴唇。陳飛麟的動作很溫柔,但他還是感覺到身體漸漸熱了起來,有什麼在蠢蠢欲動,只能推了推陳飛麟的肩膀。
夜涼如水,身后的大樹偶爾會傳來風吹過的輕響。他重新靠進陳飛麟懷里,等氣息喘勻后才問:“常醫生那邊怎麼樣了?”
陳飛麟道:“這兩天都沒什麼事,就是行動不便。”
常醫生無兒無女,受傷需要人照顧的時候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這讓陳洛愉想起了陳方文,如果沒有高宇衡在,也許陳方文會比現在更狼狽無助。
盡管他對陳方文沒有感情,但那個人畢竟是他爸爸,現在生命又進入了倒計時。
如果就這樣不再聯系,之后也不會再有機會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