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事要處理。”
“那你什麼時候能回來?我們還沒談完。”
“已經談完了。”陳飛麟淡淡地說著,剩下的話還沒出口就被電話那頭的人打斷。
“沒有談完!”陳洛愉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如果在之前,陳洛愉這麼強勢地追問,陳飛麟會直接掛斷電話關機,讓他找不到自己。可現在陳飛麟有了顧慮。
陳洛愉得過抑郁癥,雖說治好了,但這段時間他有不正常的表現。昨天陳飛麟搜了抑郁癥相關的資料,知道這種病想要完全痊愈很難,而且很容易復發。
眼下不能確定他當初得抑郁癥是不是那封信所致,只能確定他是在那段時間患病的。如果真的是因為自己——
電話那頭的人沒等來他的回答,著急地又問了一次。
把煙頭掐滅在滅煙器里,陳飛麟放緩了語氣:“晚上再說吧。”
生怕他會不守約,陳洛愉問:“晚上幾點?”
陳飛麟沒辦法承諾幾點,他接下來還有安排。陳洛愉便道:“晚上我就在家等,你不回來我不會睡。”
這次沒等陳飛麟回答,陳洛愉掛斷了電話。
看著返回到通話記錄的屏幕,陳飛麟沉默了一陣,在導航APP里輸入“精衛中心六角亭院區”幾個字,跟著提示開到了這家省內知名的精神病院。
昨天中午,他通過網絡掛號預約了最快的問診時間。他把車停在醫院的地下停車場,戴著棒球帽和黑框眼鏡來到一樓大廳掛號,再去二樓的指定會診室。
他到的時候前面還有四個病患在排隊,他便坐在外面的排椅上等。
這里是精神病院,卻沒有大眾想象中會有的吵鬧景象。
相反就醫環境很安靜,醫護人員輕聲細語,病患也多數沉默寡言,即便有家屬陪伴都聽不到什麼說話聲。
陳洛愉曾經在這里治療過一段時間,陳飛麟想象著他當時住院的情景,應該是劉麗亞陪著他,也許還有鐘航。而那時候最應該陪伴他的自己卻被困在拘留所里,等待一場不知道未來會變得如何的審判。
握緊手里空白的病歷本,陳飛麟仰頭靠在墻壁上,雙目失神地盯著素白的天花板,沒過多久就聽見廣播叫了他的號。
他走進會診室,一位年紀和陳洛愉差不多大的醫生語氣溫和地請他坐,接過病歷本問:“今天是來看什麼的?”
“抑郁癥,”陳飛麟直言道,“我有個朋友得過這種病,我想多了解一些情況。”
醫生通過電腦查看陳飛麟的就診檔案,發現確實是一片空白后才推了推眼鏡,對他道:“這個病癥比較復雜,你具體想了解哪一方面的?”
在趙韞儒家吃完飯,陳洛愉婉拒了趙俊凡送他回去的提議,獨自走出了小區大門。
他站在路口,視線穿過車水馬龍的街道,停在對面公園旁邊的林蔭道上,又想起不久前陳飛麟和趙韞儒談話的一幕。
即便他只匆匆看了一眼車子就拐彎了,但他能確定,陳飛麟絕對不會那麼巧合地來找趙韞儒問路。而且在他問起時,趙韞儒的神色也不太對,其中肯定有什麼瞞著自己的事。
他不好貿然從趙韞儒這邊打聽,只能忍著回去問陳飛麟。
今天的天氣很好,初冬的陽光暖暖地照在身上。
他路過一家便利店,拐進去想買瓶水喝,又看到玻璃柜臺里的幾排煙,其中有他抽慣的牌子。
他讓店員拿一包,又買了一瓶紅牛,要支付的時候手機響了,是鐘航的來電。
上次跟鐘航分開后,他倆就沒怎麼聯絡。他付了錢,出來后接起,鐘航問他有沒空聊幾句?
他把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之間,拆開煙盒外面的薄膜紙:“有,你說。”
鐘航問:“你有跟周巖聯絡過嗎?”
疑惑地皺了皺眉,陳洛愉覺得這個名字有點熟,隨后才記起是誰:“沒有,怎麼突然提起?”
“也不是突然提,他畢業以后就到處跑,做了自由攝影師。”鐘航解釋道,“我剛才看朋友圈,發現他過幾天會從敦煌回來。”
陳洛愉不知道鐘航究竟想說什麼,就安靜地等著。鐘航頓了頓,繼續說:“你要不試著先跟他聯系下?當初你和他的關系也很不錯,后來他出柜了,我在想你當時會不會跟他提過跟陳飛麟在一起的事。”
手里的煙盒與紅牛飲料一同掉在了地上,陳洛愉覺得一側耳朵有點耳鳴。
其實他記不太清這個周巖,要不是鐘航今天說了,他都想不起有這麼一個朋友。
關系很不錯?還出柜了?
見他沒吭聲,鐘航又道:“當初你住院的時候他跟我一起去探望過你,不過那時候你沒醒,后來醫生和伯母都限制了探病,我們就沒再去。”
努力在腦海中思索著鐘航說的過往,陳洛愉斷斷續續地記起了一些片段,都是很一般的往來。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把這個朋友給遺忘了,但是想到周巖可能知道他跟陳飛麟的事,便讓鐘航把周巖的號碼發過來。
鐘航沒有周巖現在的手機號,只有微信賬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