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看他跟索償方怎麼協商。”
“要是他賠不了,又沒有抓到鬧事的人呢?”
“那就只能走訴訟程序,看法官怎麼判。”
放在牛仔褲口袋里的手指捏緊了煙盒,陳洛愉蹙著眉,問:“我可不可以見他?”
吳警官拒絕了,并說還有事要先去忙。
陳洛愉追了一步停下來,看著吳警官離開的背影,又望了望左側上樓的樓梯。
這里是派出所,就算他再心急想見陳飛麟,也不可能就這麼上去。
現在已經通知陳飛麟的學校,輔導員肯定會馬上過來,他只好又回到椅子上等。十幾分鐘后看到一名年輕人跑進大廳和保安說話,他聽到陳飛麟的名字,馬上上前自我介紹。
那位輔導員看著他:“那你知道事情的經過?”
“知道一部分。”
“你把知道的都跟我說下。”
保安在他們說話時打電話通知了吳警官,然后叫人把輔導員帶上去。陳洛愉又回到門口等,望著天邊涌動的烏云,他忽然想起了母親劉麗亞。
劉麗亞是個律師,雖然人在北京,但是可以打電話問她意見。不過她肯定會多心自己是不是交了不好的朋友,再說這事的處理結果還沒出來,他不該這麼快亂了陣腳。
又過了半小時,陳飛麟總算下來了。
陳洛愉走上前,礙于輔導員在場不好開口,只能先聽他們說話。
陳飛麟可以離開了,輔導員想帶他回宿舍,他說還有點事要處理。輔導員也沒勉強,叮囑他幾句就先走了。
等陳飛麟身邊沒人了,陳洛愉才小聲問道:“你怎麼樣?”
陳飛麟的嗓音啞了許多:“沒什麼大礙。
”
他這麼說著,走樓梯時卻踉蹌了下,右手也按住腹部。
陳洛愉伸手扶他,他避了一下沒避開,轉頭對上陳洛愉的視線,看到那雙望著自己的眼睛里寫滿了真切的關懷。
除去家人之外,陳飛麟從未在別人眼中看到過這種情緒。他頓了頓,不禁問道:“你怎麼會在這里?”
“我跟朋友去酒吧喝酒,剛好看到警車,問了才知道發生什麼事。”陳洛愉邊解釋邊看著陳飛麟的腳下,“你肚子的傷怎麼樣了?醫生怎麼說的?”
“驗過傷了,小毛病。”
對于外傷可能導致的弊病,陳洛愉非常清楚。尤其是一些看似不重要的傷勢,后續一旦出現內出血沒有及時治療,會引發更嚴重的問題。
他勸道:“我陪你去醫院做個全面的檢查吧。”
“不必。”陳飛麟拒絕道,“你回去吧,我沒事了。”
“我今晚不回宿舍。”
他倆站在路燈下,昏黃的光線將兩道影子延伸向遠方,幾只蚊蟲在頭頂肆意飛舞著。
這是個悶熱的夜晚,也是個讓人心煩的夜晚。
剛才在酒吧被人打的時候,陳飛麟很想還手,不過因為學校的性質特殊,他還是束手束腳了。
穿著被汗浸濕的調酒師制服,忍著肌肉和關節的疼痛站在派出所大院里,他心里真的窩火,只想一個人安靜地待著。可是陳洛愉等了他很久,現在又這麼看著他,好像他們的關系已經很熟了,陳洛愉應該要這樣關心自己,而不是像之前那樣,只是普通朋友。
嘆出一口氣,陳飛麟的語氣終于不再像剛才那麼冷淡。
他無奈道:“我們還不熟,你不必這樣。
”
“你都能帶著我運動了,怎麼還說不熟?”
“你不是都沒來麼?”
陳洛愉被噎了一下,回答道:“那是因為我沒習慣這麼早起,我不會爽約第三次的。”
陳飛麟繼續往前走,繞過派出所的金屬閘門后,陳洛愉又催了一次:“去醫院吧。”
“真不用,我的身體自己清楚。”
去醫院檢查花不了多少錢,何況陳飛麟打了三份工,應該不至于拮據成這樣。不過他這麼堅持,倒讓陳洛愉記起他上次溺水也沒去醫院的事。
陳洛愉試探著問:“剛才的事情怎麼解決的?你要賠錢嗎?”
陳飛麟搖搖頭,明顯是不想談的態度。陳洛愉只好扶著他繼續往前走,到路口時陳飛麟停下來:“我要回酒吧拿東西,你先走吧。”
“我陪你去。”
伸手攔下一輛剛好開到旁邊的出租車,陳洛愉打開車門看著陳飛麟。
他倆僵持了片刻,最后還是陳飛麟先妥協,坐進了車里。路上誰都沒說過話,他倆各自看著窗外的風景,等車子開到酒吧門口,才發現酒吧已經關門了。
陳飛麟的手機,背包和衣服都在里面。望著緊閉的鐵閘門,陳洛愉說:“這麼晚你也沒法回宿舍了,對面有家酒店,我去開間房讓你休息一下吧。”
作者有話說:
陳飛麟(遲疑):開…什麼房?
陳洛愉(理直氣壯):就是睡覺!睡覺懂麼?
第24章 要不要洗澡?
站在維也納酒店的圓形大玻璃門對面,陳飛麟又叫住了陳洛愉。
“還是去隔壁旅館住吧。”
陳洛愉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不遠處的小巷口有一塊立地燈箱,寫著“金星旅館”四個字。
陳洛愉從沒住過那種地方,他想讓陳飛麟不必擔心酒店錢,話到嘴邊又停住了。
陳飛麟安靜地看著他,身后是這座城市寂靜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