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緊緊閉著眼睛,身體小幅度在發抖,看樣子是嚇懵了,沒緩過神來。
他沒有被潑到眼睛和口鼻,陳飛麟總算松了口氣,結果被男人趁機掙開右手臂。只見男人迅速從口袋里掏出彈簧刀,居然往后一揮。
陳飛麟敏捷地避開了,男人轉身要逃,他趕緊追上去,拽住男人的衣領往后扯。
這一下扯得狠了,男人失去重心往他這邊壓來。后面是放打掃牌的角落,陳飛麟想撐墻壁借力躲開,結果手在瓷磚上打滑了,一陣鉆心的痛從腕間襲來。
悶哼聲傳進了耳膜里,陳洛愉終于想到要睜開眼睛,卻看到陳飛麟和男人一起倒在地上,他用左手和雙腳死死纏住身形肥胖的男人,硬是把男人困住了。
男人歇斯底里的叫罵聲也引來了外面的注意。有人推開門,一看到里面的情景還以為出血案了,嚇得大叫起來,把保安也驚動了。
第4章 租客
三名保安迅速推門進來,看到現場也是大吃一驚,忙問怎麼回事。隨后進來的急診科護士長看到渾身是“血”的陳洛愉也變了臉色,趕緊上來檢查他受傷的情況。
陳飛麟仍舊挾制著男人,他用幾句話解釋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兩名保安將嫌疑人控制住,另一人則把陳飛麟拉起來,要求他在警方到達之前配合下。
對方這是不信任自己說的話,不過也能理解,畢竟場面混亂。這時一直沒吭聲的陳洛愉開口了:“放開他,他是來幫忙的。”
三名保安面面相覷,其中一個問道:“陳主任,你確定?”
“對,放開他吧。”
陳洛愉的下巴和頭發上都是紅油漆,臉頰靠近左側耳朵的位置也沒有幸免。但他的神色已經恢復了鎮定,保安們見狀就把嫌疑人先帶出去,還把門口圍觀的人群都遣散。
確認了陳洛愉沒有受傷,護士長問起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剛才潑油漆時嫌疑人臉上也沾了不少,護士長沒認出來。陳洛愉解釋道:“是前天宮外孕大出血的病患家屬,就是害趙主任受傷的那位。”
“居然是他?!趙主任的事還沒找他算賬呢!我看他腦子是有問題了,這種人絕對不能輕縱!”護士長氣得不輕,“我先陪你去清理下吧,你這頭上身上的油漆要趕緊弄掉。”
陳洛愉說了句“等等”,邁開步伐走向陳飛麟。
從制服嫌疑人的時候起,陳飛麟的右手就一直垂著沒動。
到面前后,他輕輕拿起陳飛麟的右手檢查。
“我沒事。”陳飛麟想把手抽回來,陳洛愉不肯放,還抬起眼皮瞪了他一眼。
那雙眼睛紅紅的,覆著薄薄的水汽。陳飛麟被他這麼看著,不自然地轉開臉去,卻聽他用醫生對待病患的口吻道:“別亂動。”
陳飛麟不動了,待陳洛愉檢查完了對護士長道:“他手腕受傷了,先送他去拍個片。”
“那行,我叫小楊來幫你。”
護士長轉身去叫人,等洗手間里只剩下他倆后,陳洛愉又轉頭去看陳飛麟。
這個人依舊避開他的視線,神情冷淡的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陳洛愉知道,陳飛麟這是不想跟自己有過多的交集。
才恢復的記憶依舊是銜接不上的零散片段。
他不記得他們分手的原因,應該說,在昨天之前他根本不記得自己有過一段同性的感情。
不過比起吃驚,他更詫異自己會理所當然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可他為什麼忘了?還忘得那麼徹底?
所以他對女人沒興趣,是因為他以前就喜歡男人?
還不等他捋清這些思緒,陳飛麟就繞過他出去了。聽到門在身后重新關上,他靠著墻壁,終于去看鏡子里的自己。
在中心醫院急診科待了兩年多,他見過各種不講道理的病患和刁蠻家屬,像今天這種程度的醫鬧還是第一次。
油漆潑過來的一瞬間,他看到的是病患家屬臉上又兇又狠的表情。
他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這麼偏激。宮外孕是非常兇險的病癥,他們完全是按照流程來做事,也沒有任何耽誤。難道只是因為他那天語氣不夠好,這人就不肯放過他?
被染紅的白大褂在整面墻的鏡子前無所遁形,像極了對他的嘲諷。深深的無力感摻雜著后怕的情緒,如果今天不是那麼巧地遇到了陳飛麟,他會不會不止被潑油漆這麼簡單?
想到陳飛麟,他又想起那人沖進來的一幕。
陳飛麟是什麼時候發現異樣的?
那人在搏斗時還差點被彈簧刀傷到了脖子。
小楊陪著陳洛愉回到醫生辦公室,花了大半個小時才把他頭發和臉上脖子上的油漆洗掉。
這期間不斷有人聞訊而來,都是各科關心他的同事們,只是這種被當做事件中心人物圍觀的感覺實在不好受,直到他去洗澡才消停了。
他站在淋浴下沖洗著。身上的油漆好清理,頭發就遭殃了。盡管小楊很仔細了,還是有部分發尾的油漆漬去不掉,看著就像挑染過,小楊還抱怨說這麼好看的頭發就這樣被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