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謝九哲說著就往書房走去。
他現在處于一種氣到極點反而平靜的情緒中,但這并不代表他說話還能帶有理智。
不理智的情況下,人說話是會故意撿著傷人的話來說的。
有些話說出口,兩個人之間的裂痕就再也彌補不了。
所以謝九哲一直都有盛怒之下先讓自己冷靜下來的習慣, 此時此刻也不例外。
烏棉有些不知所措,他已經被突如其來的掉馬給弄蒙了, 下意識亦步亦趨地跟在謝九哲腳邊, 然后……被關在了書房外面。
他坐在書房外面, 藍色的大眼睛里十分茫然。
他想過有一天可能會被謝九哲拆穿, 不過, 他一直覺得那個時候應該已經報完恩了, 就算謝九哲不能接受他也可以了無遺憾的回鏡村, 所以也壓根就沒想過要怎麼哄謝九哲。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以往每次惹謝九哲生氣, 他只要賣個萌就可以了, 謝九哲從來不會真的跟他生氣。
可是這一次他知道,謝九哲是真的生氣了,生氣到都不想再跟他說一句話。
他誤會了謝九哲想要冷靜的理由,因為心虛也不敢進書房,只好跳到書房的窗臺上可憐巴巴地看著屋內。
謝九哲此時坐在電腦前看上去似乎在做事情,但實際上他怎麼可能沉得下心去處理工作?
他的腦子里不停的閃過貓和人的影子,那雙藍色的眼睛逐漸重疊。
為什麼經常從烏棉身上看到棉花糖的影子,這一刻終于有了答案。
還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答案。
畢竟就算都是藍色眼睛,人眼跟貓眼還是相差巨大的。
而且根據之前那只白貓來看,他以為棉花糖變成人應該也是小孩子的形象的,正好就是他的貓兒子。
如果不是突然發現有蹊蹺再加上有視頻作證,他恐怕很難想到這個答案。
烏棉一只貓妖費盡心思的要留在他身邊肯定有他的目的,謝九哲梳理著最近遇到的事情。
很多有聯系的事情一開始只是被忽略,一旦有一根線串聯起來就很容易被發現。
突然出現的北長尾山雀,莫名出現的桃花水母,再加上最近的向日葵和星木。
這只貓似乎一直在執著給他送東西。
可是為什麼?難道就為了把他送進去嗎?
烏棉跟他有仇?
謝九哲皺了皺眉,他從心里不愿意接受這個可能性。
無論是貓貓還是烏棉,從來都沒有拒絕過他,撒嬌賣萌的貓貓,跟他談戀愛的烏棉,如果天真的表象下隱藏著險惡的用心,那他的演技也太好了一些。
不過想一想,對方的演技的確挺好,要是不好怎麼可能瞞著他這麼久?
謝九哲垂眸,心變得更涼了一些。
只不過他沒有直接去找烏棉,而是在座位上閉著眼睛,看上去有些疲憊的樣子。
他到現在都不太能接受烏棉跟棉花糖是一個人或者說是一只貓,他那麼喜歡的青年,甚至都已經動了跟對方結婚的念頭。
可現在卻又告訴他,他喜歡的是一只貓?
貓懂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嗎?甚至連他以為的兩情相悅都可能是假的。
就在謝九哲質疑這一切的時候,烏棉在窗外眼巴巴地看著屋內的謝九哲,他對人類情緒的感知很是明顯,更何況是他相處最久的謝九哲。
他感覺得到謝九哲還是在生氣的。
這可怎麼辦?他要做什麼才能哄好謝九哲啊?
烏棉在外面急得忍不住轉了幾圈,而就在這個時候,他感覺到鼻尖一涼,兩只藍色的眼睛對眼了一瞬間,隱隱看到了鼻尖上落下的小片雪花。
雪花在接觸到貓鼻子的一剎那就已經融化,卻帶來了下雪的訊息。
烏棉抬頭看了看越來越密集,越來越大的雪花。
如果換成以往,他恐怕早就撒歡跑出去玩了,然而現在……他看了看房間內的謝九哲,慢慢地趴下來把自己縮成了一團。
除了當年流浪吃過一些苦頭,烏棉的世界就沒有不快樂的時候。
然而今天他忽然明白了不開心是什麼滋味。
謝九哲在房間內平復自己的情緒,甚至自虐一般的回想著他跟烏棉認識以來的種種,笑得那麼真實純粹的青年,對著他賣萌打滾從來不會搗亂的貓貓,都是假象。
就在這個時候,書房門被推開,夾裹著一股冷風進來。
謝九哲睜開眼睛,銳利的眼神定在門口。
來的是茶叔,他手里端著夜宵。
謝總的眼神足夠有壓迫力,然而茶叔在謝家很久了,他當年就是被謝九哲爺爺救出來帶在身邊的,也是從小看謝九哲長大,很了解他。
而謝九哲在看到茶叔的時候慢慢收回了眼神,甚至能夠壓抑著情緒問了一句:“茶叔,下雪了嗎?”
他看到茶叔的肩膀上隱隱帶著一點將化未化的雪。
下雪了,棉花糖是不是又跑出去玩雪了?
謝九哲剛要問就想起來剛剛發生的事情硬生生又把話給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