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念遲大吼一聲,烏漆嘛刺破綁布,從他腕間飛竄而出,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纏住狼人的四肢。
傅念遲幾乎被傳遞而來的巨大力道拉得整個人飛起來,他趕忙施展魔法,穩住身形,流著冷汗地看狼人在原地翻滾著發出吼叫。
觸手收緊,將狼人的軀干捆緊,胸腔被限制,連聲音都變得痛苦。
還好及時攔下了,不然后果如何簡直不堪設想。
他們的院落靠近眾多外門弟子的宿舍,大家都是通過了入門選拔的佼佼者,但傅念遲并不清楚喝自己血長大的小狼在狼人形態下能迸發出多大的能量。
萬一它很厲害,自己的同門就要遭殃,萬一它挺弱,估計會被大家當做發狂的靈獸直接打死。
烏漆嘛柔韌的觸手如同十幾條蟒蛇,一圈圈纏繞著,讓狼人完全失去行動能力。
現在要怎麼辦?把小狼轉移到無法被月光照耀到的地方嗎?
大白悠哉悠哉地邁著貓步過來,在狼人身前蹲下。
看到目露兇光,拼命掙扎的狼人,它抬起爪子,狠狠地拍在了狼人腦門上。
“嗚嗚……嗷嗚……”
狼人的動作僵住了。
它仿佛被奪走了全部力量,整個無力地癱軟在地,任憑烏漆嘛糾纏。
大白重新踱著貓步走開了,如同只是普通路過。
傅念遲松了口氣。
觸手收緊,將失去行動能力的狼人從它沖出來的墻口破洞處,拉回屋子。
傅念遲頭痛地施展魔法,把破掉的墻重新補上,順便也把窗戶堵死了。
側室徹底成了小黑屋,月光再也無法流瀉進來。
“怎麼回事啊。”傅念遲坐在狼人身邊,拍拍它腦袋,“我知道你難受,但怎麼說,必須要從現在開始學會對抗本能。”
教課書上說,人和動物之間最本質的區別在于是否會使用工具,但傅念遲覺得,能否用理智對抗本能才是重中之重。
大白,小狼,和巴特曼都是一路跟隨著他的靈獸,親眼見證過巴特曼的蛻變后,傅念遲知道,它們以后不僅僅只會是靈獸。
所以讓它們保持在相對穩定的理智狀態至關重要。
狼人喉嚨里發出委屈的嗚嗚叫聲,似乎真的傷心了,它完全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已經這麼餓了,主人非但不給它血喝,還一直在阻攔它外出覓食。
狂暴因子在血管中奔騰,曾經由傅念遲魔力催化而來的天賦,變成了此時此刻痛苦的來源。
傅念遲不再言語,他撫摸著狼人蓬亂的毛發,默默將魔力輸送給它,試圖緩解狼人的痛苦。
葉蒼瀾也在他身邊坐下。
誰能想到從一開始就讓整個修仙界膽戰心驚的罪子,其實一直在遭遇各式各樣的麻煩和苦惱呢?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葉蒼瀾并不想為傅念遲分擔。
因為他想幫少年解決。
興許是不再接受月光的照射,又興許是傅念遲的撫摸和魔力起到了作用,狼人漸漸安靜了下來。
傅念遲也不敢離開他,最起碼等到今夜結束,圓月消失,再看看情況才行。
“在側室休息吧。”葉蒼瀾站起身,“我去把被子搬過來。”
葉蒼瀾花了點時間收拾滿地的粘液和胞衣,好在他們的床并未遭殃。
只能說巴特曼懂事,但懂得不太多。
他把側室的床鋪好,主動拍拍被子。
傅念遲收到葉蒼瀾的邀請,上床和他一起躺著,按理說自己應該先洗個澡,但眼下這情況,還是等小狼的狀態穩定下來再說吧。
藥效還未完全消退,加上傅念遲其實也挺累,很快就再度昏沉睡去。
葉蒼瀾很羨慕他倒頭就睡的本領,要知道失眠絕對是世界上最痛苦的折磨之一,特別是明明身體很累,精神卻處在亢奮狀態,想著明天還要早起上班或者上學,必須得盡快睡著,要不然休息時間不夠,狀態會很差,但偏偏越是這麼想就越睡不著,陷入到惡性循環。
縱然身邊發生著始料不及的意外,傅念遲也都是該吃吃該睡睡。
也就顯得自己腦海中的那些擔心,頗有幾分庸人自擾的意味。
希望確實是吧。
翌日清早,傅念遲睡到自然醒,他把門窗全都封死,外面的天光難以照進,讓他得到了近期以來最安穩的睡眠。
傅念遲將魔力匯聚在雙眼,看到被觸手纏住的狼人已經恢復成了小狼模樣,正蜷縮著身子酣睡,松了口氣。
果然,月圓之夜過去,沸騰的狼人血脈得以平息。
巴特曼正趴在床邊,眼巴巴地盯著傅念遲,傅念遲知道他想干什麼,懶散地將手伸過去。
只需要一點血。
烏漆嘛松開小狼,悄無聲息地退縮回傅念遲的手腕處,少年見身邊的葉蒼瀾還在沉沉睡著,輕手輕腳地獨自起床,前去上課。
這似乎只是一場因月圓之夜引發的小意外。
之后的日子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傅念遲清早去掌教那里加練,然后趕去講堂上課,晚上就到曜閣配合著仲孫縱解除情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