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孫縱就是在這時趕來的。
他剛一進門,便看到傅念遲艱難隱忍的模樣,哎呀一聲:“看來老夫來的正及時。”
“可不是嘛!”葉蒼瀾趕忙招呼仲孫縱,“長老您是想到了什麼辦法嗎”
“我研制了一份藥方,下午把藥煮出來了,看看喝了能不能起抑制作用。”仲孫縱手里拎著藥盒。
“快、快給我。”傅念遲艱難道,恐怕再拖上一會兒,他就很難保持理智了。
仲孫縱將藥盒遞給傅念遲,傅念遲雙手顫抖著,兩次都沒能將其打開。
葉蒼瀾見狀,趕忙主動為他擰開蓋子。
奇特古怪的酸味立刻沖入鼻腔,讓兩人不約而同地齊齊向后仰頭,試圖躲避這股令人作嘔的味道。
中藥難喝是世間共識,但一般來說,聞著不應該都是苦的嗎,怎麼會有如此強烈的酸臭味?
葉蒼瀾忍不住捏住鼻子,痛苦面具起來。
他想到了剛穿過來時,每天他都要喝上三大碗中藥,以至于聽到翠玉靠近的腳步都想吐。
“真的要把這玩意兒喝下去嗎?”傅念遲盯著面前烏黑的湯汁,理智短暫地回籠,不禁發怵。
“苦口良藥利于病。”仲孫縱信心滿滿道,“消除情蠱本就是艱難過程,還請暫且忍耐其中的苦楚。”
行吧,能有解決的辦法就不錯了,哪輪得到他再挑三揀四。
傅念遲做好萬全的心理準備,他深吸口氣,左手捏住鼻子,右手端著碗,打算直接一口悶下去。
然而在藥湯入口的那一瞬間,傅念遲就后悔了。
他根本無法準確形容這究竟是什麼味道,此時此刻,他舌面上所有的味蕾都發出尖叫,嘶嚎大哭起來。
簡直就像用微波爐熱過的榴蓮里放了黃連素和藿香正氣水,再加上魔鬼椒和檸檬,最終匯合入海水攪拌。
又酸又苦又咸又辣又澀。
還沒等喉嚨做出吞咽的動作,大腦就指使著全身細胞發出了抗議,他的喉嚨口猛烈收縮,胃里向上翻涌,賁門緊緊的閉合,防止任何藥液通過,污染胃部。
肌肉在顫抖,傅念遲直接「噗」的一聲,將口中的藥噴了出來!
他大張著嘴用力捂住喉嚨,如同電視劇里被毒啞的人,滿臉痛苦神色,不斷瘋狂地換著氣。
左手腕處的烏漆嘛同樣陷入了瘋狂當中,幾乎要生生綁布撕裂。
臭!太臭了!簡直比豬滾過的爛泥還臭!
吸盤蠕動著,進行著如假包換的嘔吐。
葉蒼瀾和仲孫縱嚇了一大跳,就連藏在床底的大白和巴特曼都要慌忙地想要跑出來,查看主人情況。
最后還是葉蒼瀾反應迅速,抓過桌子上的清水,直接灌給傅念遲。
傅念遲就像在沙灘上曬了三天的魚,清水的到來如同甘霖,沖淡著唇齒間難以磨滅的惡臭味道。
他用盡所有理智控制著身體漱口,再將水吐到地板上,如此反復幾次之后,終于從頭暈目眩中勉強緩過來。
水流從他唇角溢出,順著下巴和脖頸沒入領口,留下一條光亮的水痕。
但只漱口根本就不夠。
藥液已經浸入了他的牙縫和舌根,只要把嘴閉上,立刻就會痛苦地回味起來。
葉蒼瀾見傅念遲就快要背過氣去了,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宿舍是新安排的,里面啥東西都沒有,他想塞給傅念遲一塊糖甜甜嘴都做不到。
怎麼辦?怎麼辦?
情急之下,葉蒼瀾將右手食指含在嘴里,他用力咬下,將指腹生生咬開一道缺口。
葉蒼瀾把受傷的手指戳進傅念遲嘴里,鮮血流淌,血腥味勉強壓過酸苦,雖然同樣味道不怎麼樣,卻真正立刻緩解了傅念遲的極度惡心。
傅念遲不由自主地吮?吸著,想要用更多的血壓制,他垂下眼眸,頭昏腦脹中看到了葉蒼瀾指根處的那顆小痣。
“有這麼夸張嗎?”仲孫縱眉頭皺起,這可是他辛辛苦苦親自熬出來的藥,怎麼只喝一口就吐了呢?
“我實在……喝不了。”傅念遲痛苦道,別說喝下去了,光是回味著嘴里還剩下的味道,他都想繼續吐。
“真有這麼夸張嗎?”仲孫縱將信將疑。
“不信的話您來喝一口就知道了。”
仲孫縱接過藥盒,身為藥閣長老,這輩子他喝過的藥比正常人水喝得都多,各種稀奇古怪的味道都見識過,這玩意兒還難不倒他。
仲孫縱面色平靜地將碗端到唇邊,就要給傅念遲做個示范。
果然啊,罪子此前身為傅家四少,還是有一些嬌生慣養在身上的。
仲孫縱將藥盒湊到唇邊。
下一秒。
噗——
烏黑藥液以天女散花之勢從他口中噴出,還好葉蒼瀾躲得夠快,才沒被淋得滿頭滿臉。
但這還不算完。
仲孫縱捂住喉嚨發出「嘔」的一聲,竟是吐出一大口酸水!
這一瞬他無比慶幸幾個月來都未曾進食,不然絕對會把飯也吐出來。
葉蒼瀾又手忙腳亂地將清水遞給他,趕緊拿過椅子,讓神志不清的仲孫縱坐下。
“怎、怎會如此……”
葉蒼瀾:“這藥里都放了什麼啊?”
仲孫樅如數家珍:“鐵嶺蟲的背甲,金和歡的根須,頸紋鳶的糞便,赤火兔的眼珠,十八個月齡九命貓的胎盤血,還有用做輔料的許多草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