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念遲琢磨著坤道的話,若有所思地回去。
“竟然真的可行!”半空中圍觀的眾多修士面露驚訝之色,“罪子竟然沒有心生警覺,還讓那道士占卜了命格?”
“天鶴山,無極道人。”修士們在腦海中搜索著相關信息,然而無論他們再怎麼想,都想不出有這麼一號人。
就連天鶴山坐落在何處,都無從知曉。
“怪了,難道是哪里名不見經傳的散修?”
“不過貿然上前給罪子算命,必定會有損功德和修為,要知道,各大門派的長老和掌門光是占卜罪子所在的方位,就付出了境界下跌的慘重代價。”
“更何況那坤道還直接看了罪子的氣運,恐怕接下來要倒大霉了。”
“不過也多虧的她將罪子引到門口,讓我們得以看清狀況,罪子似乎一切如常,不知道仙尊究竟打了什麼算盤。”
有人試圖追蹤坤道,恍神間卻再也無從尋到她蹤跡,就像來時那般,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甚至連她是何種模樣,都難以憶起。
——
聞笙收起幻云石,幻化而成的道服恢復成淺色衣裙的模樣,搖身一變,成了街邊再普通不過的小姑娘。
她掂量著手中的銀子,秀眉得意地揚起。
給富貴人家算命,果然是來錢最快的法子,接下來大半個月,都吃喝不愁了。
她一路來到最繁華的東明街,昂首挺胸地踏入酒樓,對店小二豪邁道:
“來,上你們這里最貴的酒!”
——
傅念遲當然不知道他算個命,被上千人圍觀了。
他聽從葉蒼瀾的建議,之后的半個月里都沒踏出過昭王府半步,每天就喂喂魚,種種花,逗逗貓,閑來無事,再翻翻葉蒼瀾給他的兩本古籍功法。
如果非要說有什麼特別的,就是水池當中的錦鯉吹氣球般越長越大,越長越大。
傅念遲甚至都懷疑照這樣下去,它們能長成牛犢大小。
同樣,錦鯉們的食量也急速膨脹,從最開始的一天半盒,變為了一天七八盒才足夠。
并且只有傅念遲親手喂的,它們才愿意吃。
就算傅念遲心再大,見到這幅狀況,也總覺得哪兒哪兒都不對勁。
他打探過葉蒼瀾的想法,葉蒼瀾表示沒什麼問題,傅念遲也只能強行靜下心來。
不過要是沒危險的話,他倒是挺想知道這一池子魚最后能長成什麼樣的。
大白偶爾會蹲在欄桿上,看傅念遲一盒一盒地往池子里倒魚食。
時間久了,傅念遲嫌一把一把地撒實在太費勁,索性就整盒倒進去。
正如一位姓董的外姓王所說:沒有人,比我,更懂,喂魚。
今天也是一樣。
傅念遲將八盒魚食一股腦地倒進水池,錦鯉爭相搶奪,好在傅念遲喂得多,它們應該都能夠吃飽。
傅念遲撫摸著大白蓬松的毛發,看著大量魚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消失。
他尋思著自己有這種能把魚喂成豬的本事,日后也許可以從事什麼農牧相關的工作,說不定還能成就一番大事業呢。
眼看魚食就要被吃光,突然間,一條錦鯉竄出水面。
傅念遲認得它,這條魚是池子里最歡實、也是目前體型最大的,它渾身金色,靠近頭頂正中有一塊赤紅鱗片,極具辨識度。
既然頭上有一點紅,傅念遲便給它起名叫「頭上有」。
“頭上有”甩著尾巴騰空而起,落入水面時濺起水花,巡游一圈后,再度躍起。
這一次更高,幾乎要和欄桿齊平。
傅念遲訝然,池子里的魚一直都挺歡騰,但今天還是頭一回這麼鬧。
在「頭上有」第三次高高躍起時,傅念遲忍不住伸出手——
冰涼的魚吻觸碰到他掌心,如同正撫摸著「頭上有」的腦袋。
哇,竟然真夠到了!
“頭上有”扭身墜回池水,它甩甩尾巴,仰頭望著傅念遲。
傅念遲在帕子上擦去掌心的水,他揉了把緊盯著錦鯉的大白,道:“走吧,該去吃飯了。”
他回到臥房,和葉蒼瀾共進午膳。
沒過多久,天色悄無聲息地陰沉下來,陽光被濃云遮蔽,幾乎到了堪比入夜的程度。
可現在才是正午。
婢女們趕忙點上蠟燭,寒風乍起,將門窗吹得嘎嘎作響。
是要下暴風雪了嗎?
傅念遲忍不住放下筷子,看向窗邊。
厚實的窗紙遮住了外面景象,剛好他也吃得差不多了,便稍微將窗子打開一條縫。
寒風立刻涌入,強悍的力道將他推得后退兩步。
桌上的燭火當即不穩飄搖,幾乎就要熄滅,屋內昏暗,寒意滾滾而來,葉蒼瀾下意識地裹緊外衣。
“王妃,小心受寒。”
婢女們趕忙上前,將窗戶重新關上。
就是這一會功夫,傅念遲大概看清了外面的情況,鉛灰色的陰云格外厚重,低低地壓在頭頂,如同伸出手就能將其觸碰。
偶爾有幾道慘白電光閃過,醞釀著更為恐怖的狂風暴雨。
風吹樹梢的嘩啦聲響,只不過是還算溫柔的前奏。
水汽濃重,似乎只是用力呼吸,就能感覺到胸肺不暢。
“估計會有暴風雪。”傅念遲對葉蒼瀾道,“夫君要不要先去床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