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九歲的孩子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按理說不該是這副模樣。
于敏佳覺得有點不對勁,她懷疑這孩子跟院里那個叫幸幸的女孩一樣患有自閉癥。
抬頭給民警老馬使了個眼色,對方立刻會意。
倆人起身走出了醫務室,臨走時于敏佳關上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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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立春沒多久,沈遂還穿著秋衣秋褲,外面又罩了一件起球的紅毛衣,腳上是一雙洗到泛黃的膠皮球鞋。
比起樸素的沈遂,林淮竹則要時髦很多。
黑色針織薄毛衣,同色的休閑褲,頭發修剪的利索清爽,襯得五官更加精致漂亮。
沈遂看到林淮竹的時候,他身上還穿著一件深藍色中長款風衣。
但于敏佳給他檢查身上時,把外套脫下來掛了起來。
沈遂好奇打量著眼前的男孩,“你叫什麼名字?”
林淮竹不說話。
沈遂又問,“你怎麼會倒在路邊?”
林淮竹面無表情地盯著水泥地面,還是不答。
沈遂倒是不氣餒,“是我把你背回來的。”
林淮竹不搭理他。
沈遂盯了林淮竹一會兒,突然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像是檢查他的視力。
連續晃了五六下,林淮竹抬手冷冷拍開沈遂。
沈遂嘶了一聲,吃痛地抽回自己的手。
對于林淮竹這種漠視不理人的行為,沈遂一點都不陌生。
兩年前他們孤兒院來了一個小女孩,她是被人扔到孤兒院門口,當時手中抱著一大盒畫筆。
后來大家叫她幸幸,意為幸運的意思。
孤兒院起名都是圖吉利,沈遂名字里的遂這個字取意順遂。
但幸幸并不幸運,她不僅被家里人遺棄,還有自閉癥的癥狀,不愛跟人溝通交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喜歡畫畫。
幸幸很排斥跟別人接觸,唯一不反感的人就是沈遂。
沈遂花了一年的時間才獲得她的信任,但她跟他的話也不多。
以為林淮竹跟幸幸一樣也是因為生病了,所以被家里人遺棄到了路邊,沈遂也就沒有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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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不肯溝通,也不知道他是被遺棄,還是自己離家出走,或者是被拐賣到這里。
辦案的民警有些無奈,只能把孩子先放到孤兒院。
畢竟派出所條件一般,無法保證孩子的衣食住行。
看這孩子情況特殊,孤兒院院長就將他安排到沈遂房間,一是他們年紀相仿,二是沈遂脾氣好會照顧人。
林淮竹不僅不肯說話,飯也不肯吃。
晚上孤兒院燉的大鍋菜,照顧到林淮竹第一天來,所以特意先讓沈遂打飯。
沈遂打了兩份飯,把林淮竹那份端到了屋里,“吃飯了。”
林淮竹看了一眼,又將頭扭開了。
見林淮竹不動,沈遂不解,“你不餓嗎?”
“今天的米粥煮得很稠,都快趕上干米飯了,菜里面還有肉。”沈遂將菜端給林淮竹看,“你聞,是不是很香?”
林淮竹似乎是嫌他煩,揮手打翻了那碗菜。
看到掉在地上的菜沈遂懵了片刻,接著瞪向林淮竹怒道:“你知道這些飯菜來得多不容易嗎?”
沈遂自幼長在孤兒院,知道每一粒米都很珍貴,在他們這個地方最忌諱的就是糟蹋糧食。
他拿過那碗粥,將地上干凈的那部分菜撿到了碗里,臟的掃了出去。
沈遂就著米粥把那些菜都吃了,然后收拾碗筷離開了房間。
一直到晚上睡覺他都沒跟林淮竹說一句話,洗漱完拉了燈上床就睡。
第二天林淮竹還是沒吃飯,孤兒院的老師輪番來勸。
沈遂還在生氣,一早吃完飯帶著幸幸去后山寫生。
說是寫生,其實就是找一個安靜的地方讓她畫畫,沈遂則在一旁做周六日作業。
臨近中午沈遂才跟幸幸回去吃飯。
幸幸今年五歲,大多時候都很安靜,但惹她不高興了她就會大喊大叫,直到精疲力盡才會停止。
好在她不經常生氣,沈遂喂她吃飯她就乖乖吃。
吃了午飯趁著今天暖和,沈遂給她跟沈溫挨個洗了頭。
回屋拿毛巾的時候,看到床上躺著的林淮竹,沈遂腳步微頓。
但只看了一眼,他拿走毛巾就離開了。
到了晚上林淮竹仍舊不吃飯,搞得孤兒院的人都無奈,還沒見過這麼倔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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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周一開學,沈遂早早起來收拾。
臨上學前看了一眼林淮竹,沈遂蹙了蹙眉頭,背上書包走了。
中午回來還是沒在食堂看到林淮竹的影子,沈遂路過醫務室的時候,聽到于敏佳跟另一個老師聊天。
聽她們的意思是如果林淮竹明天還不吃飯,就要把他送到縣醫院,省得在這里餓出毛病。
當初幸幸來的時候也是這樣,鬧得很厲害險些送醫院。
沈遂回到房間,林淮竹還躺在那個位置,聽到推門聲他甚至都沒有睜眼。
兩天滴水未進,林淮竹臉色不太好,抿在一起的唇有些干裂。
看到他這副病懨懨的模樣,沈遂心里那點氣徹底沒了。
但沈遂還是沒說什麼,只是打開抽屜從里面拿出一摞嶄新的作業本裝進了書包。
回到學校,沈遂拿著作業本挨個推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