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階身體微微一僵,雖早有這個猜測,但親口聽到心神還是狠狠一蕩。
“那他……”云階開口又問,不曾想一張口聲音竟啞得不像話,“他母親呢?”
沈遂三言兩語解釋清林淮竹的身世,包括他為什麼會自幼長在藥王谷。
不過沈遂這個版本很委婉,沒有告訴云階他女兒被林家兄弟囚禁在暗室做爐鼎,只說她是生下林淮竹沒幾年病死的。
禍首們都死了,真相只會讓生者痛苦。
而且就算要告訴云階真相,那也該是林淮竹,而不是從他口中。
看著眼前這個唯一的血脈至親,云階顫著唇嘆道:“我又來晚了。”
當初他的霜兒被人擄走時,他就沒有及時救她,如今他又沒有及時救下霜兒的孩子。
云階自責難當,他要是早點清醒就好了,或許能為自己的外孫擋下這一劫。
沈遂聽了心里也十分難受,但這事不能怪云階。
壓下喉間的酸澀,沈遂開口勸道:“您來的已經很及時了,等淮竹好一點我們就啟程回藥王谷,我外公一定能治好他。”
云階是看到林淮竹誅殺重九樓起的劍陣才趕過來的。
雖然隔得很遠,但霜降原是云階的佩劍,感到那股微弱的劍氣他便知道大概方位。
當初闖進沈遂跟林淮竹住的那個院子,他就是追尋著霜降的劍氣而來。
只是那時云階還沒完全清明,找到他倆的住所又忘了前塵往事,喝光沈遂的酒他稀里糊涂就走了。
等他再回去的時候,那院子落了鎖,里面的人也離開了。
云階看到了信,在去靈霄峰的路上又糊涂了。
就這麼時而清醒時而糊涂,倒是誤打誤撞再次跟他們相遇,還救下了他倆。
沈遂問,“以淮竹如今的情況,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啟程?”
云階說,“他現在的經脈全斷,得等我為他疏通全身。”
沈遂擔憂,“那淮竹身上還有魔氣麼?先前重九樓奪舍了他的身體,那魔頭會不會再蘇醒?”
云階看著昏睡的林淮竹,略微搖頭,“他的靈核都碎了,既沒有靈力也沒有魔氣。”
聽到這話沈遂也不知該喜還是憂。
云階說的疏通并不是能治好林淮竹,只是相當于將他的斷骨重新接好,至于日后能不能修煉還是未知數。
疏通的過程復雜而艱辛,饒是云階都不敢大意,且過程極其痛苦。
沈遂不敢分他倆的心,在云階幫林淮竹疏通時他就會到破廟外守著。
眼看著太陽落山,一臉疲憊的云階才從里面走出來,對沈遂道:“你給他擦擦身子罷。”
沈遂聞言道了一聲好,便迫不及待走了進去。
林淮竹身上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又裂開了,血跟汗水混在一起濕透了衣襟。
他倒是一聲不吭,只是在看到沈遂的表情才開口,“不是很疼。”
沈遂拿絹布輕輕擦著林淮竹身上的血,低聲說,“我還想著你若是疼了,給你點什麼甜頭,既是不疼那便算了。”
林淮竹沉默片刻,“現在有些疼了。”
沈遂掏出一包油紙,從里面取出一塊糖放進林淮竹口中。
林淮竹雖然沒說什麼,但明顯對這個甜頭有些失望,直到對方湊過來在他唇上吻了吻,林淮竹才笑了。
他看著沈遂說,“真的不疼,因為你在我身邊。
”
沈遂喉嚨滾動兩下,回道:“以后也會在的。”
第106章
之后云階每日都會花三個時辰為林淮竹疏通經脈,他的傷口也因此裂了愈合,愈合后又裂。
如此反復了好幾日,林淮竹的情況總算好點,他們立即啟程回藥王谷。
行了四五日終于到不舟山,穿過一線峽谷便看到隱在云霧間的藥王谷。
沈遂已經跟秦老谷主通過信,對方一早就在此間等他們。
“外公。”沈遂扶著林淮竹走過去,迫不及待地問,“我娘呢,她的身體好些了麼?”
上一次重九樓可能受林淮竹的影響,到底是沒對秦紅箏痛下殺手。
之后秦紅箏被趕來的增援救下來了,雖然保住了一條命,但身受重傷,這些日子一直養在谷中。
聽秦老谷主說沒什麼大礙,沈遂松了一口氣。
為身旁的林淮竹拉了拉裹在身上的大氅,沈遂說,“那我先扶淮竹進去,然后再去看我娘。”
秦老谷主道了一聲好。
等他們這倆小輩走后,秦老谷主看著立在風口,許多年未見的老友,內心感慨萬千。
“云兄。”秦老谷主嘆道:“這些年你可是讓我好找。”
云階沒說話,恭恭敬敬朝秦老谷主作了一揖。
秦老谷主吃了一驚,“你這是做什麼?”
云階雙目閃著水光,“多謝你這些年愛護霜兒的孩子,代我盡了祖父之責。”
秦老谷主:“你我之間還說這些?等我看好淮竹的病,到時候我們一醉方休。”
云階:“好。”
-
回到房中沈遂為林淮竹解開身上的狐氅,里面的人微微別頭避開沈遂的視線。
察覺到林淮竹的舉動,沈遂扶他到床上,“在我面前你還有什麼偶像包袱,你身上哪一處我沒看過?”
這些日子都是沈遂給他擦洗身體,涂抹藥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