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遂對重九樓這番話惡言毫無反應,他一邊思考,一邊迅速分析現下的情況。
重九樓對他有惡意,卻沒有痛下殺手。
比起重九樓另有所圖這個說法,沈遂更愿意相信他是受林淮竹影響,所以無法對他下狠手。
重九樓確實受林淮竹影響,暫且對沈遂下不了手,他一動殺念就頭疼欲裂。
別說他動不了,聽到別人要殺沈遂他也受不了。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跟蒼竹打一架,他的修為本就沒有徹
底恢復,這一場他跟蒼竹都沒有討到便宜。
因為這具身體原主人的瘋狂,蒼竹傷得要更重一點。
得想辦法將那縷魂識掐滅,不然他永遠也不能完完全全掌控這具身體。
重九樓陰沉不定地看著蒼白疲倦的沈遂,眸中滾著毫不加掩飾的殺機。
但看著看著他又忍不住想親近沈遂,這仿佛是這具身體的本能反應。
搬救兵的計劃被打亂,硬碰硬又干不過對方,沈遂只得裝聾又裝啞。
直到重九樓慢慢湊過來,溫熱的氣息隨之噴灑而來,哪怕那張臉是林淮竹,沈遂還是有些厭惡,立刻避開了。
在沈遂臉上明明白白看到嫌惡,重九樓冷笑出聲,“你當本尊跟他一樣什麼都不挑,是個男人就能看上?”
沈遂心道,你最好挑得很,別用林淮竹這具身體搞七搞八。
第102章
重九樓毫不憐惜地拎著有傷的沈遂御風而行,他故意沒設防護罩,任由風刃割過沈遂面頰。
沈遂體力還沒恢復,被迫跟著重九樓趕了一日的路,半條命都要被折騰去了,但他一聲不吭。
直到日落月升,重九樓才停了下來。
看了一眼軟腳蝦似站都站不穩的沈遂,重九樓冷哼一聲,神色倨傲,“沒用的廢物。”
沈遂沒理他,扶著一棵桂月低低喘息,額上布滿細細密密的冷汗。
月色皎白,夜風徐徐。
他們站在一處低矮的山坡上,遠處是萬家燈火于這暮色的天地間仿佛星子墜落,鮮活的生活氣息撲面而來。
沈遂忽然反應過來一件事,猛地抬頭去看身旁的魔頭。
重九樓性情殘暴嗜殺,沈遂記得書中提到過他是以血為食。
明白重九樓為什麼要停到這里,沈遂急急開口,“你現世的消息肯定已經傳遍仙門,你這時制造殺戮,無異于告訴別人你的行蹤。”
重九樓回頭看他,嗤笑道:“你覺得本尊會怕?”
沈遂面上沒有任何情緒,態度不卑不亢,“當初不知犧牲多少仙門魁斗才將你鎮壓到靈霄峰,鼎盛時期自然不懼。”
重九樓赤紅的雙眸寒湛湛,“你的意思是本尊現在過了鼎盛時期?”
沈遂不欲跟他磨嘴皮,從荷包取出一個玉碗,然后割開了腕上的脈管。
沈遂不能讓重九樓用林淮竹的身體沾無辜的血,魔頭一旦開了殺戮就不是一兩條人命那麼簡單了。
重九樓看著沈遂面無表情地取血,那股難受勁又涌了上來,心口不受控制地用力鼓動。
像是厭煩被人控制的感覺,重九樓面色冰寒,他猛地拽過沈遂那只完好無損的手。
沈遂猝不及防,手腕一抖盛著血的玉碗被打翻在地。
重九樓扣著沈遂的腕,露出鋒利的獠牙刺進他的皮肉之中。
這比刀割還要疼,但沈遂忍了下來,沒作任何掙扎。
重九樓吸著沈遂的血,眼眸不自覺抬起來。
暮夜里沈遂面色蒼白如紙,他的眼神很冷,仿佛渡了一層霜色的月光,剔透的瞳仁不帶一絲情緒,連痛苦都沒有。
重九樓忽然厭煩他的平靜,下嘴的力道又重了一些,幾乎要咬下沈遂一塊肉。
成功見沈遂皺起眉頭,重九樓才感到愉悅。
沈遂被重九樓吸了不少血,對方總算在他快昏過去的時候松開了他。
能在這魔頭嘴里逃生,沈遂松了一口氣。
他現在只能指望救援趕緊到,不然他可沒有多少血讓重九樓天天這樣吸。
沈遂顫著手給自己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又吞了一顆補血的丹藥,他靠著月桂眼皮一直打顫。
重九樓折騰他上癮似的,見沈遂要睡居然又繼續趕路,這次還是倒拎著他。
全身的血直往頭頂沖,沈遂頭暈眼花,雙耳嗡鳴。
不知過了多少個時辰,沈遂剩下半條命都快要沒了,重九樓這才找了一處山洞,隨意將他扔到了地上。
如今沈遂動根手指都困難,他趴在潮濕的地上昏昏欲睡。
跟蒼竹纏斗時重九樓也受了傷,其實沈遂說的不錯,他的實力的確還沒回到巔峰狀態,而且這具身體他至今還沒用熟。
重九樓在洞口設了一個結界,盤腿凝息修煉。
這一修就是七日,再睜開眼時沈遂已經不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樣,他神色平靜地靠在山洞角落。
見重九樓醒了,沈遂扔過來一樣東西。
重九樓下意識接了過來,就是這下意識讓他相當惱怒。
已經過了整整七日,林淮竹還是會時不時影響到他,但等打開瓶子聞到血味,重九樓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