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楨相較弱一些,沈遂提著處暑專心對付他。
刀尖相撞那刻,四周掀起狂暴的氣流,疾風割開了沈遂的衣袖,他手腕一震,長劍在空中劃出一個漂亮的弧度。
那一劍速度極快,且角度刁鉆,李楨避無可避。
倒是管家似乎早早看出沈遂的用意,在沈遂動手那刻,他揚手一甩,飛鉞化作一道冷白的弧光。
沈遂只覺得耳畔一涼。
眼看鋒利的鉞刃就要割下他的腦袋,沈遂眸子迸射出冷意跟殺氣,他沒放棄自己的計劃,長劍再進一步探進李楨的喉,穿了通透。
李楨眼睛大睜,喉管噴出大量血。
沈遂卻沒有心思管他,更來不及拔劍,他將手中的劍用力一折。
處暑立刻如纏腰軟劍,沈遂松開劍柄,想借著回彈之力格開飛鉞。
但到底是晚了一步,劍柄只是堪堪蹭過飛鉞。
飛鉞也是神兵利器,鉞刃鋒利無比,莫說血肉之軀,即便是硬鐵也能如輕松削斷。
不過那一蹭到底是讓它失了準頭,飛鉞如插雪堆泥地那般楔進沈遂后脊。
半弧長鉞飛旋著在沈遂背上滾了一圈,鮮血立刻涌了出來。
沈遂面色頓時一白,呼吸停止數息。
見沈遂受傷了,林淮竹瞳仁微顫,而后逐漸猩紅起來,仿深淵爬上來的惡鬼,一身孤煞之氣。
管家沒給沈遂喘息的時間,正要取其性命時突然感到一股強大的劍意。
劍氣所到之處皆是一片廢墟,山頂甚至被這股劍意削平了一半,地面裂出一條百米深的口子。
管家甚至還沒反應過來,便被硬生生劈成兩半。
沈遂離管家不算遠,卻沒有傷到分毫。
林淮竹衣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他身后懸著一柄巨大的霜色長劍,劍鋒直入云霄,仿若天河倒傾那般。
看著眼前的場景,渾身是血的李袁修也露出驚懼之色。
他再無戰心當即便想要逃走,天地風云驟變,劍光如日照江和劃過李袁修的眉眼。
這一劍的氣勢磅礴浩大,撼天動地,山坡徹底被蕩平了。
李袁修連個尸骨都沒留下來,血肉被強大的劍氣直接碾成了血沫。
沈遂喉口發干,他撐著自己的劍才勉強站穩。
林淮竹很明顯又突破新境界了,偏偏就要在他受傷之后突破,早一點他就不用受這個罪了。
好在沈遂只是受了傷,不至于危及性命。
不過這里不能久留,鬧出這麼大動靜肯定會驚動其他人,他們得趕緊離開這里。
沈遂服了一顆丹藥,連傷口都來不及處理拽著林淮竹離開了。
沈遂自覺沒什麼大事,林淮竹顯然不這麼想,一路都很沉默。
御劍到了鳳梧城外,找了一處安靜有水的地方才停下來,林淮竹默默不言地褪下沈遂染血的衣袍。
雖然沒有性命之憂,但沈遂傷得很重,倘若那鉞再往上一寸后果不堪設想。
林淮竹指尖掐白,望著傷口靜了幾息才拿出一個干凈的帕子,先將血擦凈,然后再上藥。
沈遂的痛感要遠低于常人,但不代表他感受不到疼痛。
傷藥時火辣辣的滋味,還是讓沈遂忍不住皺起眉頭。
不過可算了結了林淮竹身上的血海深仇,沈遂心情還是很好的,忍不住調侃,“你說說你,早兩日突破咱們今日就輕松多了。
”
其實這事不能怪林淮竹,要怪就怪仙俠世界的套路,非得等主角在乎的人受傷了,受刺激之下才會來一個大爆發。
沈遂可憐就可憐在,他就是林淮竹在乎的那個人。
但他只是玩笑一下,并不是真正責怪,遲遲沒等來林淮竹的回答,沈遂不免有些詫異。
倘若是平時林淮竹就算不答,起碼也會給面子笑一下,不管沈遂玩笑開得再爛,林淮竹都很捧場。
今日什麼反應都沒有,沈遂轉頭朝他看了過去。
看到林淮竹的神色,沈遂怔了。
此刻日暮西沉,余暉落在林淮竹身上將雙眸染得血紅,他神色模糊難辨,一時說不清是消沉還是難受。
沈遂張了張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這模樣好像我要死了。”
林淮竹立刻蹙眉,“不要胡說。”
沈遂覺得好笑,“你還忌諱死這個字?放心,我就算說百遍,我也不可能真因為說了這個就斷氣。”
見林淮竹變了臉色,沈遂閉了嘴。
林淮竹斂著眉,抿著唇繼續給沈遂上藥,昏黃的薄暮中那張如玉的面上什麼表情都沒有,眸色寂寂。
沈遂看了林淮竹兩眼,忍不住自省。
他的確不該在這個時候開這種玩笑,畢竟他是真的差點喪了命,雖然沈遂自己沒有多少后怕。
隔了一會兒沈遂拿胳膊碰了碰林淮竹,“好了,你不要生氣了。”
林淮竹垂著眸說,“我沒有生氣。”
沈遂不管他有沒有生氣,開口哄道:“你不愛聽這話,我日后不說就是了。”
林淮竹拿出一件干凈的衣袍,重新給沈遂穿上才靜靜地將頭靠在他肩上。
感受到林淮竹低落的情緒,沈遂喉頭滾了一下。
他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很抵觸這里,因為總覺得不如二十一世紀安全,但習慣之后反倒沒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