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尋覓快步走過去才發現多了一人,她掀起珠簾,看到那人后怔了怔。
紅燭照在珠簾上,如一道道水光流轉在白衣勝雪的青年身上,他眉眼如畫,玉質金相。
“這是……”杜尋覓太過愕然,轉眸去看另一個同樣皮相出眾的青年。
沈遂立刻會意,“沒錯,我弟弟出關了。”
想起一年前的尷尬過往,杜尋覓面色有一瞬的僵硬,哦了一聲沒再說話。
像是看出她的窘迫,沈遂開口道:“坐。”
在靈霄峰這一年,他們的關系早已修復,杜尋覓也知道自己當初誤會了沈遂。
因此想起自己傻乎乎找沈遂為沈懷打抱不平,此刻見到另一位正主,真是窘的恨不得鉆進地縫之中。
涼亭中央的石凳上擺滿了吃食,中間還頗為雅調的放著幾只素雅的花。
杜尋覓坐到凌道卿旁邊,恭敬道了一聲,“師兄。”
雖然從小一塊長大,但凌道卿自幼就寡言少語,杜尋覓在他面前也不敢放肆。
但不知是不是燈火相映的緣故,杜尋覓覺得今日的大師兄有些不對,她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察覺到杜尋覓的目光,凌道卿身體微僵,眼神飄忽,耳根不由發熱。
不過那張臉還是癱的,外人也看不出他的別扭與惶然。
杜尋覓看了他好幾眼,突然雙目睜大,因太過錯愕,她脫口而出,“師兄,你是不是涂了口脂?”
凌道卿耳根騰地紅了,下意識就想逃,不等他站起來一旁的沈遂摁住了他。
凌道卿只得面色惶惶地坐在原處,像是受驚的大鳥。
沈遂出聲吸引了杜尋覓的注意,“這有什麼?莫說口脂,男子還搽粉,鬢角簪花呢。
”
這種事杜尋覓聞所未聞,不免懷疑,“是麼?”
沈遂語氣平常,“峰下某個國度就是男色當道,若是美男子出街還會被人投擲瓜果鮮花。”
杜尋覓對這種奇聞很感興趣,沈遂給她講了不少段子。
為了不讓凌道卿顯得那麼突兀,沈遂還給自己搽了點口脂,然后又往林淮竹額心點了個梅花印。
林淮竹沒有抗拒,任由沈遂在他臉上施為。沈遂抬手時袖口滑落,露出腕上那截紅繩,林淮竹眸中有了一星漣漪。
沈遂看他眼睫顫了顫,垂眸看了林淮竹一眼,見他在笑也跟著笑了笑。
突然沈遂一個虛晃,本該點在林淮竹眉心的口脂,抹在了林淮竹唇上,他唇邊笑意加深。
看著打鬧的二人,杜尋覓泛上一種很微妙的情緒。
最后沈遂不僅給林淮竹點了五個梅花瓣,還在他唇上搽了一抹紅。
“大功告成。”沈遂滿意至極,沖杜尋覓揚揚眉,“怎麼樣?”
杜尋覓看了看唇色緋紅的沈遂,又看了看林淮竹的映面梅花妝,忽然理解那個男色當道的國度。
不得不說,美男觀賞起來果真是悅心悅目,比這月亮有看頭多了。
杜尋覓側眸看向凌道卿。
凌道卿原本的眉峰高而陡峭,被沈遂修剪了一番,‘險峰’變得和緩起來,眉尾入鬢。
他唇上的口脂其實并不是很明顯,沈遂在他嘴上涂了擦擦了涂,弄了好幾遍終于貼近正常唇色。
只是因為平時凌道面容太過蒼白,乍一有了顏色,杜尋覓才會覺得古怪,繼而發現玄妙之處。
有了氣色的凌道卿少了幾分陰郁,多了幾分鮮活的人氣,眉目分明,五官端正。
杜尋覓忽而一笑,頗為認可地點了點頭,“師兄這樣很好看。”
凌道卿耳根滾燙,端著一張臉也不說話。
沈遂用胳膊捅捅他,“小師姐夸你,師兄不說一聲謝謝?”
凌道卿立刻道,“多謝。”
干巴巴的語氣像是有人拿槍逼著他說出來的,沈遂嘴角抽了抽。
難怪最后他為杜尋覓而死,對方都不知道他藏在心底里的情意。
沈遂也不是想要撮合他倆在一起,只是為他倆牽個線,讓他們能熟起來。
其實凌道卿是個很簡單的人,他也沒有想過跟杜尋覓有未來,對方能與他多說一句話他就已經很高興了。
就是這麼簡簡單單的要求,對凌道卿來說都挺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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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道卿今晚表現過分拉胯,好在沈遂沒抱什麼太大希望。
凌道卿這個性子今晚肯來,其實就算是一種進步了,沈遂要求不高。
杜尋覓是唯一一個真正玩得開心的人,還與他們約好下月十五來此再聚。
等杜尋覓御劍離開后,他們仨還得留下來收拾。
凌道卿道:“你們回去罷,我一人就行。”
沈遂哪好意思真讓他一個人收拾,“三個人還快一些。”
林淮竹不言不語,站在沈遂身側一同收燈籠。
好不容易收拾好,回到房中簡單洗漱,沈遂便倒在床上不愿動彈。
窗外銀月皎皎,春風徐徐吹來,一支紅梅隨風搖動。
沈遂看到窗沿瓷瓶中那支艷麗的梅,忽然福至心靈,彈坐起來看向林淮竹,“小年夜那晚你是不是來過?”
林淮竹微微點頭。
沈遂:“所以那支紅梅也是你送的?”
林淮竹:“嗯。”
沈遂聞言剛要笑,又覺得不對,“你今早不是說,跟人打聽才找到這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