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所有人都因沈遂這一劍而屏住呼吸。
伏塵看到血光,心口一緊,猛地站起來。
他雖口上對容朔十分嚴厲,但心里十分喜愛這個小弟子,見他受傷不免有些擔心。
容朔天賦極高,自入門以來還沒吃過這麼大的虧,即便是對上銀術他也未必會輸。
低喘一聲,容朔揮戟擋開沈遂的劍,連退好幾步,身上的衣袍被血浸濕,眼底卻越發雪亮,仿佛泡過水的黑葡萄。
他心底的戰意頓起,抬手抹掉額間的細汗,用清亮的少年聲對沈遂道:“再來。”
看容朔生龍活虎,伏塵放下心來,重新坐下。
容朔的長戟越發剛猛,疾如雷霆,重若山脊,只攻不退。
尋常人都看不到他的招式,只能瞥見一輪銀霜揮灑四方,以及劍戟交鋒的清吟脆響。
容朔雖然年紀小,走卻不是敏捷靈便的路線,而是‘大巧不工重劍無鋒’的力量型。
看他如此,沈遂好勝心也被徹底激出來。
第62章
既然容朔的戟重在力量,那沈遂便取一個‘巧’字,以柔克剛。
他不與容朔硬碰硬,在試煉臺上翻轉騰挪,身如輕燕,每一步都不踏實,腳尖只是輕盈一碰便轉身離開,縹緲無蹤。
容朔劈砍幾次不成,很快便想明白沈遂的用意,他改變大開大合的打法,收斂氣勢。
一人一戟化為一體,劈、挑、砍、刺、平鉤、回探。
一招一式利落至極,霎時間銀光滿天,狂風怒號,云消霞散。
伏塵還從來沒見過懶散的小徒弟這麼認真,不由欣慰一笑,果然強敵使人進步。
一旁的付毓真人也看得認真,時不時點評兩句。
他夸容朔時,伏塵笑著捋捋胡須一臉得意,等他夸沈遂的時候,伏塵就撇撇嘴,心道沒眼光。
兩人正纏斗的如火如荼,難分勝負時,沈遂忽地一招飛劍決浮云的起手式,一劍挽三花。
劍鋒虛虛實實,光與鋒刃交織成一片,吟聲回蕩。
容朔到底是作戰經驗少,看到三道劍刃,如同三條吐著猩紅芯子的毒蛇朝他‘咬’來,一時不知要擋哪一個。
匆忙間他提起長戟,戟牙一鉤,卻是一空。
虛晃的劍刃匯成一線,在橙紅的漣漪水波中,嗡顫的劍尖刺入容朔右臂,在肩頭挑開一道血痕。
臺下其他內門弟子都不由屏住呼吸,甚至不敢扎眼,生怕錯漏這精彩的對決。
只見容朔從慌亂中鎮定下來,揚起長戟劈空重重一砍,天際劃出一道刺目的天光。
沈遂不避不躲,迎面而上。
兩廂碰撞,摧古拉朽般試煉臺的青石碎成石塊,攪起的颶風逼得臺下的弟子呼吸一滯。
沈遂夾住長戟,手腕一抖,劍身回旋彎成一張弓,如海面卷起的巨浪重重拍在容朔胸口。
容朔連退數米,將長戟橫在地上,他才勉強穩住了身形,地上拖出一道又深又長的印子。
整個煉場如同被人摁下消音鍵,靜了好幾息,付毓真人才站起來,對眾宣布道:“此戰沈遂勝。”
方才沈遂下手留了情,不然那一劍會直接刺入容朔胸口。
容朔耳邊還回蕩著嗡鳴不止的劍吟聲,聽到付毓真人的話他才如夢初醒,抬眸看了一眼伏塵。
伏塵沒什麼難看之色,神色尋常而平淡地說,“回去別忘抄寫玄天宗戒律,念你受傷少抄五十遍。
”
容朔雙肩一下垮下來,比他受劍傷還要難受,但也不敢頂嘴,悶悶回道:“是,師父。”
雖說少了五十遍,但玄天宗的戒律又臭又長,抄一遍他都受不了。
沈遂已經收了劍,正要往臺下走,容朔叫住了他。
容朔眉宇間殺伐之氣消散,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睛像個好奇寶寶,“剛才那一劍叫什麼名字?”
來玄天宗一年多,容朔沒在其他師兄弟手上見過這樣的劍勢,竟然在刺過來那瞬挽出了三道劍花。
沈遂笑著說,“盡西來。”
取自一首李白的詩,飛劍決浮云,諸侯盡西來。
劍招是那日沈遂悟出來的,三道劍花只是初級,他的目標是挽九花。
“盡西來。”容朔斂《當我穿成綠茶男主的死對頭》,牢記網址:m.1.眉徑自念了一遍,“好獨特的名字,你真會起名。”
沈遂謙虛道:“還好。”
主要是以前背的古詩詞多,還特別雜,不過用在劍招身上正好。
容朔年紀小心思淺,很快便接受自己‘一輪游’的事實,不過還是有些惋惜。
他一嘆,言辭間透著悵然,“還想跟你弟弟交手。”
沈遂聞言朝林淮竹看去,對方也正看著他,眸色幽深卻溫情。
沈遂唇角彎了彎,收回視線對容朔道:“總會有機會的。”
容朔點點頭,一臉期許,“希望如此,今日多謝指教。”
沈遂抱拳:“客氣了。”
他們之后還有好幾組要比試,因此沒在試煉臺上多待。
此番一戰倒是讓沈遂的名頭在玄天宗更加響亮,尤其是那招‘盡西來’,就連銀術都覺得精妙。
跟沈遂打了一聲招呼,銀術便回去練劍,他跟容朔的心思一樣,希望能和沈遂與林淮竹都交手。
這次看到沈遂的實力與他想象的一樣強勁,銀術自然高興,也自然想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