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一直拉扯秦長須的衣服,“回去,我困了,回去睡覺。”
秦長須摸了摸它的腦袋,“不要鬧了。”
火狐卻不聽,連咬帶扯地在秦長須懷里拱來拱去。
沒時間門再耽擱下去,秦老谷主看了看天色,“走罷,弦和。”
青獅鼻腔噴了一口熱氣,鐵灰色眼瞳瞇起,壓低前肢躍身而起。
秦紅箏站在上次秦老谷主所在的觀景閣,見他們啟程了,不由上前一步,目光追逐青獅背上的沈遂,那里面盛滿了一位母親對遠游兒子的不舍。
秦長須帶著哭腔跟著跑了兩步,“哥哥。”
火狐一尾巴拍到秦長須的臉上,張牙舞爪地說,“回去,不許追,回去睡覺。”
秦長須倒是聽話的沒再追,但抱著火狐毛茸茸的尾巴哭成淚人。
火狐跳起腳蹬了一下秦長須,怒道:“不許把鼻涕蹭我尾巴上。”
秦紅箏的目光、秦長須哭聲,以及火狐的吵鬧逐漸遠去。
沈遂再回頭時,藥王谷已是一個小黑點,隨著青獅的起伏,那個小黑點也消失了。
正在沈遂悵然時,一只手攥住了他。
沈遂抬眸便對上了林淮竹的視線。
一輪紅日破云而出,照亮了暮色的天際,也落在林淮竹的眼中,仿佛一池被春意化開的溪水,眸底勾著赤金的弧光。
沈遂心神因為那輪刺眼的紅日,輕輕搖曳了一下。
回神后沖林淮竹笑笑,表示自己沒事,然后坐正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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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行千里的青獅不眠不休地跑了兩日,才找到九州的西南之巔。
這里坐擁三千雄奇險峻的仙峰,其中最高的峰叫靈霄峰,玄天宗便建在靈霄峰。
山崖陡峭難行,即便是龐大且敏捷的弦和都難以攀登。
靈霄峰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前來許多求仙問道的少年,為的就是拜入仙門第一派。
來的多數都是十四歲少年,像沈遂跟林淮竹這麼大的極其少見。
在一堆意氣風發的小少年之中,沈遂與林淮竹顯得有些突兀,引來不少好奇的打量。
幾個玄天宗弟子身后背著長劍,腰間門系著玉牌,他們站在山門前維持秩序。
沈遂看過知道流程,他們這些人經過第一輪考核才能進入山門,然后測靈根,根據靈根分院派。
第一輪考核很簡單,爬山門的石階。
靈霄峰作為西南之巔的最高峰,共有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階,爬過三千階便可通關進入山門。
修行者體魄強健,哪怕是十四歲孩子都能輕松攀上五六千階。
只是靈霄峰的石階并非尋常的踏道,靈力弱的根本撐不過一千階,更別說三千階了。
原主爬到三千零一階,踩著及格線險險過關。
林淮竹卻一鳴驚人,憑著自己的毅力踏完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階,成為玄天宗有史以來第一人。
據說立派的祖師爺只差一步便能飛仙,但就是這一步始終都沒邁過去,最后生出心魔。
為了不禍害蒼生,他便殉了道。
后有一個天才陣法師,以這位立派祖師爺的執念為陣魂,嘔心瀝血百年,一刀一刀在靈霄峰鑿出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個石階。
所以這不是石階,而是一個法陣。
這個陣法歷經千年,期間門還被玄天宗多次改造,才變成如今的入門測試。
秦老谷主還有正事要做,沈遂讓他先走,不用留下來等他倆的測試結果。
對于他倆的根骨,秦老谷主自是很有信心,但仍不放心地叮囑了幾句。
沈遂點頭應道:“我知道了外公,您也是,一路小心。”
周圍皆是與父母告別的,此番踏上石階便是踏出問道的第一步,倘若僥幸能進山門,下峰回家的日子便遙遙無期。
已有不少人在啜泣,離別的悲傷蔓延開來。
秦老谷主多少也有些觸動,看著眼前這倆翩翩少年,他心中頗多感嘆,沒想到一轉眼他們竟到了離家的年紀。
不過想到他們兄弟二人關系要好,秦老谷主又覺得寬慰。
他道:“你們要好好照應,若是有事便捎信回來。”
不等沈遂說話,林淮竹回道:“會的。”
秦老谷主這才放心離開。
目送青獅馱著秦老谷主,直到對方消失在蔥綠的林間門,沈遂才收回目光,看向漢白玉石柱之后的石階。
這石階陡峭難行,好似仰斷脖子都望不到盡頭。
山峰巍峨挺拔,云蒸霧騰,霞光團繞,仿佛登天的階梯。
已經有不少人告別父母,獨自攀上石階,不消一刻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偌大的石階此刻看起來仍舊空空蕩蕩。
見此情節林淮竹沉聲道:“他們不見了。”
“這應該是一個陣法。”沈遂猜測,“陣法把大家都隔開了,省得被彼此影響,當然也可能是覺得上仙之路是一個人的苦修,所以不許大家結伴?”
沒給明確解釋,因為林淮竹被掌門帶回來后,獨自一人攀登的階梯。
所以沈遂根本不知道石階有這個設定,有些類似科幻電影的平行時空,把所有人拽到獨立的時空。
林淮竹眸子動了動,朝沈遂伸來一只手。
沈遂不明所以地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