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竹摁住沈遂作亂的右肩,抬頭枕了上去,“我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沈遂怒斥,“胡說八道。”
林淮竹沒有反駁,只是合上了眼睛,嘴角翹著。!
第45章
織骨蟲與其他蠱蟲正好相反,它們喜寒,長年待在冰窖之中,所以又叫冰骨蟲。
為了照顧蠱蟲的習性,林淮竹也需在冰窖取骨。
沈遂先前答應取骨時陪著林淮竹,他說話自然算數,當日一早便跟林淮竹一塊去了。
冰窖溫度低,沈遂穿著狐皮大氅,也給林淮竹裹了一件同款樣式的,只是顏色不同,一黑一白。
沈遂哈著白氣,看著秦老谷主從冰窖深處拿出一個蜂窩狀的箱子,然后將織骨蟲放出來。
那蟲子長得極為奇特,白到幾近透明,甚至隱約可以窺見到它們的臟腑。
蠱蟲只有小拇指甲蓋大小,四足,頭部有一對狀似鐮刀的鋒利觸角。
沈遂瞅了一眼箱子,里面約莫有二十幾只織骨蟲,密密麻麻擠在一起。
林淮竹躺在披著羊毛毯的貴妃榻上,身上蓋著漆色的狐皮大氅,烏黑的長發用白玉冠高高束起。
他闔著眼,長睫垂落,神色沉靜平和,輪廓秀美清雅。
到了冰窖林淮竹吃了一粒讓人嗜睡的丹藥。
沈遂還以為他睡著了,正盯著秦老谷主從箱籠中取出的織骨蟲,一只冰冷的手伸過來握住了他。
沈遂愕然,轉過頭看向林淮竹。
他的手虛虛覆在沈遂手背,倒也沒怎麼用力,沈遂不確定他這是昏睡之前最后的清醒,還是壓根就很清醒。
這些蟲子可都是要鉆進林淮竹體內,啃噬他的骨頭,這要是醒著得多遭罪?
沈遂問,“丹藥不管用麼?”
貴妃榻上的人沒有答他。
“小懷?”沈遂湊過去,單手扒拉開林淮竹的眼皮。
沈遂扒拉了兩下,林淮竹毫無反應,看來現在是睡著了。
他也沒甩開林淮竹的手,心道小混蛋可能是怕了,所以才會主動拉他的手。
這也算是林淮竹依賴他的表現,所以沈遂欣然握住他的。
這些蠱蟲經過訓練,在秦老谷主的牽引下,它們挨個鉆進林淮竹斷腿處。
織骨蟲用鋒利的觸角劃開林淮竹皮肉,但奇怪的是他并沒有流血。
不知是這里溫度低,還是織骨蟲的觸角能分泌愈合傷口的液體。
每個生物都有自己的特性,就算織骨蟲觸角真自帶療傷功能也不是奇事。
蚊子在咬人時,會將蟻酸、抗凝劑等注入人類體內,這樣在吸血的時候,血不會凝結,且人不會感覺到明顯的痛楚,方便它們大快朵頤。
織骨蟲鉆進林淮竹體內后,沈遂很清楚地看見,那層薄薄的皮下被蠱蟲頂出鼓包。
它們蠕動時鼓包也會跟著動,但很快那些鼓包便消失了。
昏睡的林淮竹身體忽然震顫了一下,抓著沈遂的那只手霍然收緊。
看來那些蟲子是鉆進骨頭里了,沈遂看了一眼眉頭緊皺,似有痛感的林淮竹,安撫似的摸了摸他。
沒有麻醉劑就動‘手術’是遭罪。
織骨蟲進食的速度不算太快,每隔一盞茶的工夫就有一批挺著圓滾滾大肚子的蠱蟲出來,然后再換另一批進去。
林淮竹膝蓋以下,大約有一寸的殘肢。
沈遂眼見這一截殘肢慢慢癟了下去,沒有腿骨的支撐只剩下軟趴趴的皮肉,看得他如坐針氈,如芒刺背。
那真應了那句老話,得什麼都別得病。
耗費一上午,織骨蟲終于從林淮竹取走了重塑腿骨的量。
秦老谷主將所有織骨蟲收到箱籠中,然后為林淮竹的腿敷了藥。
秦老谷主道:“你先帶他回去罷。”
沈遂乖乖應了一聲。
雖然服了丹藥,但林淮竹的痛感應該還在,面上全是冷汗,衣服也被汗浸透,整個人像在水中泡過似的。
沈遂輕輕扶起林淮竹,將他背起來走出冰窖。
外面艷陽高照,云鑲著燦然的金邊,谷中的風卻很烈。
沈遂背著林淮竹從廊下經過時,嗚咽的風聲如戰場的鐵馬金戈。
這正好是風口處,沈遂不由加快了步伐,背上的人卻在這時動了動。
沈遂微微側眸,看著林淮竹秀氣冷白的半張臉,“醒了?”
背上的人沒有說話。
但沈遂感覺纏在頸肩的手臂緊了許多,像是為了避風似的,林淮竹將臉往沈遂肩窩埋了埋。
沈遂沒再多言,快步走過這個風口。
走過這個長廊,風聲已經沒方才那麼急了,林淮竹仍舊不舒服似的在沈遂頸部蹭來蹭去,也不知道要做什麼。
沈遂難得好脾氣的沒斥責或者調侃他,一路平穩地將林淮竹背回房間,放到了床上。
林淮竹身上的冷汗被風吹走,他閉著雙眼躺在床上,眉心緊蹙。
看樣子人還沒醒,只是有潛意識,沈遂俯身又喂了林淮竹一顆丹藥。
這丹通體赤紅,只有小藥片那麼大,入口含一會兒便能化。
林淮竹抿著唇不吃,沈遂正要掰開他的嘴強喂,一雙手扣在沈遂的手腕。
下一刻,沈遂猝不及防被拽到床上,以狗啃地的姿勢趴到了軟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