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遂跟林淮竹在這暗不見天日的地方待了小一月,作息早跟這些惡鬼一樣,日出而息,日落而作。
秦紅箏他們來的時候,沈遂正在石室和林淮竹擠在一起呼呼大睡,直到石室如地震那般晃了一晃,他猛地睜開眼睛。
林淮竹也已經醒了,神色凝重地盯著門外。
“你聽。”沈遂側耳屏息,隱約聽見打斗聲,面上浮現出喜色,“好像是有人來救我們了。”
林淮竹卻沒有半分喜悅,望著那扇厚重的門,神色變了幾變。
他蹙著眉頭說,“得趕緊離開這里。”
沈遂十分同意,姬溟陰若是撐不住,她一定會來尋林淮竹,想辦法將人擄走。
以他倆現在的能力,想毀壞這扇實心鐵門怕是不容易。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沈遂放出紙豆豆,讓它鉆進鎖洞,看能不能打開鎖。
有上一次恐怖的經歷,紙豆豆身體抖得宛如篩糠,但在林淮竹面前它也不敢不聽話,從門縫爬了出去。
沈遂沒歇著將靈氣調動到掌心,徒手扒窗上的鐵條。
拇指粗細的鐵條硬生生被沈遂掰彎曲,他咬牙拽著鐵條向兩邊拉扯。
在沈遂大力出奇跡下,鐵條折斷了兩根,但從這里鉆出去仍舊有點勉強。
沈遂擦了一把額上的熱汗,故技重施又折斷了一根。
紙豆豆是指望不上了,沈遂將它叫了回來,然后放進荷包系緊口。
沈遂背起林淮竹,走到窗口對他道:“你先上。”
林淮竹沒多言,利落地爬上窗。
沈遂在林淮竹身后托著他的腰,幫著他爬出了窗戶。
窗外漆黑不見五指,林淮竹坐在窗口往下丟了一物,很快便聽見回音。
確定下面不高后,林淮竹沒有半分猶豫跳了下去,摔到凹凸粗糙的巖石地上。
沈遂正要往外爬,石室的鐵門轟然炸開,一股森然的威壓撲面而來,擠壓著沈遂的四肢百骸,冷汗一下子冒了出來。
姬溟陰見石室只有沈遂,眸底爬上陰鷙之色,她瞬間移到沈遂身旁,掐在他細白的脖頸。
沈遂整個人被姬溟陰拎起,喉口泛上一股腥甜,胸口漲到發痛。
“怎麼就你一人,他呢?”姬溟雙目迸射毒辣狠戾,再也不見任何笑意。
沈遂張了張嘴,卻吐不出一字,窒息感籠罩住他。
一墻之外,林淮竹聲音傳來,“我在這里。”
姬溟陰眼眸閃了閃,而后森然笑了起來,玄色的天然石壁立刻化作齏粉。
未消的余勢如割喉的尖刀,擦著林淮竹的面頰、脖頸而過,留下數十道細細的傷口。
姬溟陰一身肅殺鬼煞之氣,沉著臉冷笑朝林淮竹一步步靠近。
床旁的孤燈被這不尋常的疾風吹得明滅不定,落在姬溟陰原本就陰沉的面上,讓她看起來更加可怖瘆人。
姬溟陰冷冷勾起嘴角,“我倒是小瞧你了。”
他們只隔著一墻,姬溟陰卻沒感受到林淮竹的氣息,這七歲的小崽子只怕沒她想的那麼簡單。
林淮竹跌坐在地上,身形狼狽,面容卻冷靜,“你放了他,我跟你走。”
說話間再次震了起來,一道冷戾的聲音響徹洞府——
“姬溟陰,你若是敢傷我兒,我秦紅箏起誓,上窮碧落下黃泉,必定將你抽筋剝骨,挫骨揚灰。”
聽到是秦紅箏的聲音,沈遂眸子動了動,想喊她一聲,又怕惹惱姬溟陰。
林淮竹看著姬溟陰難看的面色道:“他們人多勢眾,你很難帶走我們倆一起突出重圍,我愿意跟你走。”
“誰說的?有你們在,我看誰敢輕舉妄動?”姬溟陰并不上當,她一手拎起一個。
一道天光突然灑下,不知是誰劈開了洞府,藏匿在暗處的鬼奴還來不及出聲,便被劍氣斬殺。
“遂兒。”
一身紅衣的秦紅箏手腕纏著一段長綾,從洞府的裂痕處翩然而下。
她抖動手腕一揮,長綾便化作蛟龍,口中發出陣陣龍嘯,咆哮著朝姬溟陰而來。!
第40章
眼看那條蛟龍就要沖來,姬溟陰卻連躲都沒躲,只是冷笑一聲將沈遂拽到面前去擋。
秦紅箏瞳仁一縮,忙收回長綾。
那條威風凜凜的蛟龍正要下口,卻被一股力量強行改變了方向,它橫著向石壁砸去。
蛟龍龐大的身軀撞上黑色巖石那瞬間,火星四濺,地動山搖,龍吟響徹。
這世上早已經沒龍,蛟龍不過是困在長綾中的龍魂,隨著秦紅箏殺意減弱,它的身形漸漸變虛,最后化回一條白綾。
見姬溟陰鋒利的長甲扣在沈遂顱頂,秦紅箏急喘了兩下,緊攥著手中的長綾,不敢再輕舉妄動。
不多時秦老谷主、沈遠膳,還有一位身著道袍,手持七星劍的銀發道長一并趕來。
銀發道長是秦老谷主的另一位好友,名叫玄清子,天師門現任掌門。
秦老谷主跟沈遠膳見林淮竹殘了一條腿,皆是一怔,面色閃過復雜。
姬溟陰一一掠過眾人,嬌笑一聲,“藥王谷、天師門、岳臨城,真叫我受寵若驚,沒想到我有如此大的面子。
”
“不過。”姬溟陰話音一轉,唇角掠起譏誚,“以多欺少,這便是你們名門正道……”
“少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