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谷主偏心偏得太過明顯了。
沈遂趕忙給秦老谷主遞臺階,“外公這事是我不對,我還年幼,不知這是邪術,只當它好玩。”
他從荷包拿出鬼修的拓本,“這是我無意中找到的,交給外公處置,我日后絕不再胡亂修煉。”
秦老谷主五指一抓,拓本就到他手中變成了齏粉。
沈遂倒是不心疼,因為他還有備份。
秦老谷主沉聲道:“今日這事不能不罰。”
沈遂不給他掉鏈子,認錯態度良好,“應當的,我該罰。”
“只是。”沈遂話語一頓,“在罰之前,我還有一樁事想跟外公說。”
秦老谷主:“說。”
沈遂看了一眼臉嚇得蒼白的秦長須,徐緩道:“我想把秦長須帶回岳臨城。”
在場所有人一怔,包括藏匿在人群之外的林淮竹。
戒堂之中唯一高興的便是秦長須。
這里雖然是他的家,他自出生以來就一直待在這里不曾出去。
但倘若是沈遂要帶他走,他是非常樂意的。
秦長須不由朝沈遂的方向蹭了蹭,烏亮的眼眸如擦拭過的寶石黑珠子,嘴角慢慢向兩邊裂開,露出一笑。
討好又純真。
“我以前不懂事曾欺負過他,后來長大明了事理才知道這是不對的。”
“他只是不如常人腦子轉的那麼快,其他什麼都沒有做錯,我們卻拿著他的短處,欺他辱他打他罵他。”
“如今我已知道錯了,所以見秦西北他們欺負他,我才攔住他們。但我能攔一次,攔兩次,我不能攔百次千次。”
“倘若我走了,他還在這里挨欺負,那我還不如帶他走。”
“他雖姓秦,我是姓沈,可我身上流著一半秦家血脈,他也是我的親人。
”
沈遂抬頭定定看著秦老谷主,“所以外公,我想帶他走。”
人之初性本善,在沈遂眼中是最大的謊言。
人最初的本性應該是偏惡,隨著年歲的增長才慢慢壓下骨子里的獸性,能明辨是非對錯。
所以原主跟秦西北他們之才會毫無理由地傷害秦長須,因為他們對旁人的喜怒傷悲沒有敬畏之心。
無知是這世上最大的惡。
沈遂太了解這種無知的惡了,他從幼兒園起就被同齡孩子罵是沒爹沒媽的孩子。
秦長須懵懵懂懂,有些話對他來說有些復雜,他不明其意,但他能感受沈遂的善意。
一旁的嚴嬤嬤倒是泣不成聲,一直以袖拭淚,袖口早已濕透。
林淮竹目光如晦澀的海面,起起伏伏,明明暗暗。!
第30章
見情勢不對,秦西北反應極快,他也跪了下來,一臉蒙受冤屈的模樣。
“爺爺,我沒有打過他。以前玩鬧時確實不小心傷過,但也是因為秦長須力氣太大,我跟其他幾個兄弟被他傷了。”
“你們說是不是?”秦西北扭頭看向經常跟他一塊欺負秦長須的人,暗暗用眼神示意他們。
如今這事已經捅到爺爺面前,倘若他出了事,他一定會將另外幾個人攀咬出來。
知道他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另外幾人只能一塊幫秦西北撒謊。
“是啊爺爺,都是兄弟,哪怕不和也只是不理會罷了。”
“我們從未欺負過秦長須,反而是他仗著年長總耍哥哥的威風。”
“他天生神力,我們哪兒打得過他?”
“就是,我上次我的手臂還被秦長須折斷了,我都沒說什麼。
”
秦老谷主手指摸著玄檀木扶手,神色沉沉,看不出喜怒。
見他們如此顛倒黑白,沈遂冷冷一笑。
“知道他比你們年長,還一口一個秦長須,怎麼也不見你們叫秦西北的名諱?只怕平時輕視慣了,這種時候也改不過口。”
他今日一定要這些人受到相應處罰,給秦長須出一口惡氣。
秦西北用一種不卑不亢的語氣說,“我們平時確實跟他玩不到一起,他力氣大,興奮起來總是傷到人,每次弄得大家都不開心,我們心中難免有些牢騷。”
“但說我們欺辱打罵他,這個我是不認的。你要是不信,大可以問問谷里的人,看我們有沒有做過那些事。”
沈遂沒想到這人臉皮這麼厚,當著他的面居然能說出這番話。
要知道以前原主在藥王谷,他們幾個臭味相投的人可是經常一塊欺負秦長須。
在當事人之一面前撒謊,不得不說秦西北心理素質真好。
秦西北之所以敢說這些話,是認定谷里不會有人站出來揭發他。
至于沈遂……
明明是他看不上秦長須,逼著他們將秦長須綁到懸崖邊,還逼著他們火燒秦長須。
而他們只是怕沈遂跟爺爺告假狀,不得已才做出這些事,要錯也是沈遂的錯。只要沈遂敢提這些事,那秦西北便會全都推到他頭上。
只是秦西北千算萬算卻漏掉一個關鍵的人——嚴嬤嬤。
“請谷主為長須少爺做主。”嚴嬤嬤沖進戒堂跪下,她將秦長須的衣袍撩起來。
白花花的背上是青紫交加的淤痕。
秦長須有些吃痛地擰了擰眉,無措地看向嚴嬤嬤。
嚴嬤嬤摸了摸他的頭發,聲音發顫道:“西北少爺說得沒錯,昨日他消食時確實見到長須少爺,身上的傷也是他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