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墓。”
趙享載便閉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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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墓園里來掃墓的人不少,大猛和甘拭塵來到阿虎墓前的時候,那上面已經有一束花了。
是杜新妹來過了。
大猛把他們帶來的花和酒并排放在一起,對阿虎說:“你啊,是我們里面唯一一個有墓地的,臭小子。”說完便坐下來打開啤酒罐,與他干杯。
甘拭塵什麼都沒說,只是默默地望著墓碑上的老虎雕刻。
他們這樣的雇傭兵多數都未曾留下一張照片,也沒有親人,所以在本應該是立碑人落款的地方,留下了一只貓和一只兔。
帶著阿虎遺體回去的那天晚上,本以為大猛會對他發脾氣,但對方只是搖搖頭:“你盡力了。”然后趴在阿虎身上痛哭失聲。
回去的路上,大猛說診所已經重新開業了,走之前記得帶黑狗來看牙。
甘拭塵哈哈笑,“你記得把窗子封好。”
“你身體怎麼樣了?”
阿虎身上的裝置仍然被炸傷了甘拭塵,只是跟別人的血混在一起,無人發現。甘拭塵也始終沒有表現出受傷的樣子,直到在醫院里脫去衣服。
“皮外傷,沒事。”
“福友會和趙享載那邊,有沒有對你表現出什麼?”
那個夜里,在場所有人都見證了他宛如死神收割一般的身影。留在郊外的尸體時時提醒他們,凈火的傳說,是真的。
如果將來要面對這樣的敵人,他們能夠活命嗎?能夠應對嗎?
這樣危險的不穩定因素,要留著他嗎?
“他們都是聰明人,不會做不該做的事。”甘拭塵轉頭跟大猛說,“你變得好啰嗦啊。”
大猛氣不打一處來,“就不該關心你!你要帶小狗去哪兒玩?”
“還沒想呢,可能是首都府或者——嘖。”
大猛扭頭問他:“怎麼了?”
甘拭塵彎了下左手無名指,低聲說:“破孩子,沒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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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金石在治安局走廊里接到趙享載的電話,問他“紅夫人問你為什麼沒來宴會呢”,被他罵回去:“你他嗎能說點有用的嗎?”
一邊說一邊走到院子,找個椅子坐下,看著花壇里的花冒出各種顏色的花苞。
“小舟好些了嗎?”
“嗯,快出院了。子彈萬幸避過了心臟,安全貨運和福友會的醫療車也來得及時。”錢金石回想起那晚依然心有余悸。
“小舟真的很喜歡你這個師父啊。”
錢金石沉默了半晌。
“怎麼啦?”
“我知道小舟是你安排在我身邊的人。”
這下輪到趙享載沉默了,過了一會兒才說:“怎麼發現的?”
錢金石懶洋洋地換了個姿勢曬太陽:“就直覺唄。”自己被阿虎襲擊,風云過來救人的時候、紅黛藏身在家里趙享載猜中的時候。“我也知道,你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保護我。”
至于另外小部分,只要沒發生錢金石就決定當做不存在。
“所以,你不想要他了?”
“他是我徒弟——”錢金石說,“你就讓他好好當我徒弟吧,這個孩子不適合在你手底下。我太知道他了。”趙享載在電話那邊笑起來,笑得錢金石很煩。
“你跟福友會都愛搞這套四處埋暗樁的把戲!別再往我身邊塞人了!”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我好像聽見有人在罵我?”
治安局長蔣寶芳剛好從車上下來,一身正裝警服,應該是出席了重要場合。
錢金石“嘖”。
“既然錢警探有空,剛好來開個會吧。
”蔣寶芳不緊不慢地說道,“還是說,你要去掛牌宴會?我們紅夫人剛才——”
“你們有完沒完了?!”
錢金石氣呼呼地,一邊生氣一邊與她走進治安局。
保潔阿姨像往常一樣推著保潔車,與他們迎面走過。院子里吹來的風,把阿姨的保潔服下擺掀起一角。
內襯里似乎寫著一個小小的黑底紅福。她淡定地把它塞進圍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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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狗今天去買行李箱,甜哥指定的牌子,買一大一小。
小的自己用,大的給甜哥用,因為甜哥愛干凈又挑剔,衣服和日用都要帶很多。
把清單上的物品都買完拎去新房子,發現甜哥還沒回來。原來的別墅被破壞得厲害,要改建要裝修,甜哥就換了一套。阿擇自己出去住了,說是因為月月要經常去玩。
黑狗等了一會兒,去衛生間張開嘴照鏡子,用手指去摸下排最后一顆臼齒。
那是一顆材質特別的牙齒,會讀取他和甘拭塵的指紋。
倒也沒什麼特殊功能,只是會跟他甜哥的無名指有所感應,微弱的,水波一樣的,從內部向外震蕩開。
黑狗摸到第五次,他甜哥終于回來了。沒等打招呼,徑直過來把他拎起來夾在胳膊底下,往樓上臥室走,扔到床上去“教訓”一個多小時。
親熱完了,甘拭塵問他:“想去哪里玩?”
黑狗說“哪兒都行。”
“會游泳嗎?”
“不會。”
“好哇,”甘拭塵突然快樂,“那就去有海的地方吧!”
“噢。”
“小狗是要學會游泳的。”
“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