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章璞“哼”笑一聲,“就憑你?”
失去半條植入體手臂對雇傭兵來說影響不大,他們原本就連一絲疼痛都感覺不到。對方手中寬背刀兩次斬擊,便將身后封閉窗開出個足夠寬敞的大洞,另一人抱起曲章璞便躍出窗外。
小舟提起警刀追擊而出,不忿地大喊:“你們也太小瞧治安局警探了吧!”
話雖如此,他這外骨骼的機動性比對方差了不少,瞬間就被落下一截。
“小舟閃開!”
錢金石的武器與技術也許比不上知心,但好歹是現役警探,槍槍封住上方路線,逼得他們無法發動外骨骼最大性能,幫徒弟補齊這點差距。
曲章璞還未逃出幾步,一柄錘斧迎面向他襲來,擊中雇傭兵的肩胛關節。瞬間麻痹導致的脫力,讓曲章璞從對方手臂里骨碌碌滾落到地上。
“……!”幾番動作碰到仍插在肋下的匕首。即使藥物關系讓他對痛覺不甚敏感,此時也開始臉色蒼白、行動困難了。
晶晶將收回的鏈條錘斧輪得呼呼作響:“想往哪兒跑啊,‘藝術家’?”緊接著攻向雇傭兵,將他與曲章璞拉開距離,同時緩解錢金石與小舟的壓力。
落單的曲章璞卻趁機忍痛摸進小巷,不放過任何一絲逃生機會。
錢金石大喊:“別讓他逃了!”
然而晶晶只是瞄了一眼,輕哼一聲:“逃不了,但可能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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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友玲想過很多次,殺死女兒的兇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他一定是能夠輕易將人撕成碎片的,窮兇極惡的暴徒,或者干脆是青面獠牙的惡魔,畢竟人類哪可能會作出那麼殘忍的事呢?
所以當那瘦小的、弱不禁風的年輕男孩,扶著墻壁一點點走出來的時候,她打量了許久,反復跟腦海里曾見過的曲章璞照片比對,就是他嗎?
他甚至還是個少年模樣,比曲章瑜年紀還小,刺入肋下的那把匕首讓他看起來更像個受害者。
就是他嗎?
他咬著牙拼命往前,生怕有人追上來的模樣,膽小如鼠又惱恨盡顯,仿佛一個被壞了好事的毛頭小子。
就是他嗎?
劉友玲叫了他一聲:“藝術家?”
他愣住了,這才發現前方站著一個人。黑夜中看不清楚對方的臉,但知道他是“藝術家”,且是女性,曲章璞幾乎沒有猶豫地退后,再退后。
劉友玲確認了,就是他!
“你不用知道你死在誰的手里,只要知道,你死在一個媽媽的刀下就行了。”
舉起刀的那一刻,劉友玲便決定化身為窮兇極惡的暴徒,青面獠牙的惡魔,要給他輪回幾世都無法忘記的痛苦,要將這世間所有暴行在他身上一一應驗!
曲章璞已經不知道哪一條路才是生路,那女人只不過是個身材瘦小的中年女人,卻散發著惡鬼一般的氣息,追趕著他的腳步,每一次都剛剛好讓那把普通菜刀一下下劃過他的皮肉,仿佛要將他一刀刀凌遲。
最終將他撲倒在地,對著他的咽喉亮出刀鋒。
“住手——!”
錢金石終于趕在劉友玲下手前解決了雇傭兵,阻止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一幕發生,“不能殺他!他得活著接受審判!”
“他沒有這個資格!他就是要死!要千刀萬剮地死!”劉友玲等這一刻等了千年萬年,絕不能放過這手刃仇人的好機會。
“我知道你恨他,我也一樣,但你就這麼殺了他,那些我們不知道的罪行就再也無法揭開!你不知道他到底殺了多少人,也不知道那些被殺的女孩最終都去了哪里!你甘心嗎?!”
劉友玲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些道理呢?可她如何說服自己此刻放棄復仇?
“劉姨……!”
曲章瑜只來得及穿上外套和鞋,兩條光溜溜的腿凍得瑟瑟發抖,臟污下透出擦傷和青紫,“別殺他,他還有用……!”
劉友玲看著她,翕動著嘴唇說:“對不起——”
手起刀落,還是選擇將那把刀插在曲章璞身上。
空氣仿佛都凝固了,直到劉友玲跌坐在一邊:“女兒,對不起……媽媽應該幫你報仇的……!”
曲章璞捂著肩膀,痛苦地在地上蠕動呻吟——他還活著。錢金石提到嗓子眼的一顆心這才落了回去。
曲章瑜走過去抱住劉友玲,聽她嚎啕大哭。
而地上的始作俑者居然還在笑,“小章魚……你不能把我怎麼樣……有施特勞在、有我父親在,我總會出去的!”
“你出不去了。”晶晶也跟小舟結束戰斗,拎著兩把染血的錘斧走到他們身邊來。
“福友會剛剛得到消息:曲文奪已經成為曲家家主,你的父親曲文梁,死了。而你,會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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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家娛樂場樓體外循環播放的紅黛影集突然被關掉了,一段新的影像取而代之。
“從此以后,福友會即是久安主事人。”
福友會會長紅黛,犧牲一臂,以骨中藏刀,于全久安面前誅殺曲文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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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忠宇將電腦上播放著曲文梁之死的現場畫面關閉,捏碎了手中的咖啡杯。
“紅黛——!”
無論自己還是曲文梁,都低估這個女人的決心與算計了。
她通過此舉向整個久安昭示:無論你多麼強悍恐怖,只要違逆福友會,福友會便會踩在你的尸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