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忠宇派人打聽了一下,找到那對想要領養的夫婦,聽說他們已經在打算離開久安了,便將侄子交給了他們。
他覺得這是自己能為侄子做得最好的選擇。母親沒有阻止,只是默默地流淚,過了不久,母親在睡夢中停止了呼吸。
那時她才四十多,外表看上去卻已經跟六十歲的老婦沒什麼區別。
黃忠宇并沒有想象中那麼悲傷,在他看來,能這樣死去已經是解脫。離開這個令人作嘔的地方,從此再也沒有痛苦。
在學校之間風靡的小藥丸最終還是引來黑幫的覬覦,他的小組織在規范化的武裝力量面前不堪一擊。當自己的臉被鞋底踩在地上碾壓之時,夢想中的利器降臨了。
黃忠宇聽見恐懼的哀嚎,以及四散奔逃的腳步。施加在臉上的壓力突然消失,他艱難爬起來望向四周,只看到了一群躺在地上呻吟,被嚇破膽的游魂。
他們替換后的金屬前臂骨被整整齊齊地削斷,植入合金皮膚的肩胛骨和肋骨凹陷下去,引以為傲的外骨骼被連同小腿一起折斷。剛才還在一群少年人面前作威作福的黑幫,此刻正如蛆蟲一般扭曲蠕動著爬行。
“大晚上的,煩死了。”
那聲音冷冷淡淡,透著一股不耐煩。黃忠宇循聲望去,見到一張略帶倦意的臉,美麗,但恐怖。
他看起來跟自己差不多大,手里的長刀隨著手腕輕轉,便割開了對手的胸甲,同時在血液濺出之時嫌惡地躲開。
黃忠宇聽到他喃喃自語:“嘖,剛洗好的衣服。
”
確實,比起菱山的大多數人來說,他太整潔了。從頭到腳,就連那把血色長刀都一塵不染,鞋子踏過地面都要挑灰塵少的地方行走。
那輕盈又驕傲的姿態,像一只貓咪。
只是這貓咪所到之處帶來的皆是死亡。
黃忠宇至今都不知道那天貓咪出現在那里的理由,也許是黑幫將他誤認為是自己一派而發起了攻擊,也許心情不好的時候遇見擋路的討厭鬼,甚至只是因為爭斗與怒罵干擾了他的睡眠?
總之,黃忠宇因為他而活了下來。可惜沒能抓住機會問名字,貓咪便跳躍著離開了他的視線,始終未曾看過他一眼。
但黃忠宇很清楚,他要找的——不,遠超過他想象的“武器”找到了!
就在他打聽到對方姓名的時候,卻也得到他加入“血花”的消息。對此黃忠宇感到十分疑惑,當時血花的最低年齡限制是二十歲。
數年以后,當再一次在血花中遇見已經改名為凈火的貓咪時,黃忠宇才知道,他是血花建立以來正式雇傭兵年紀最輕的記錄。直至破產也無人能打破。
少年訓練營也因他的存在而被提上了日程,卻再也未曾出現過如他一樣的天才。
錯失能夠接觸對方的機會,黃忠宇無法形容自己當時的遺憾。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那壓倒性的、無法超越的力量,他絕不會相信這世界上會存在這樣的人類,甚至跟他一樣存在于久安。
而且還那樣年輕,難以想象他將來變得多麼強大!
然而黃忠宇無法追到血花去,至少現在不能。
他沒有對方那樣卓越的天賦,所以決定在拿到醫科大學畢業證之后再想辦法。
這個地球上不在乎學歷也不在乎醫生的城市,恐怕只有久安吧。
想要達成自己的目的,光靠本地的組織是不行的。野狗再多再強大,也無法進化成一匹狼。
他需要另一種更加堅韌、柔軟、強大的巨獸,釣著一個能夠吸引它們自相殘殺的、足夠肥碩的餌,慢慢地,慢慢地滲透進它們之中,不知不覺間扼住它們的喉嚨,想什麼時候殺死,就什麼時候殺死。
所以他必須向久安之外尋求解決方案。
用買賣藥丸的錢供自己請私教、去外地讀大學、出國進修,黃忠宇一路證明自己確實是個刻苦聰慧之人,若他愿意,應該會成為比父親更加出色的醫生、毒*,或者兩者皆是。
入股康樂公司,也是在進修剛結束時的事情。康樂是以保健和醫療器械為主的小型供應商,主要服務于私人診所,對于明明能夠拿下醫師執照的人卻來做銷售,合伙人以及同事們對他的選擇都顯得十分不解。
但黃忠宇自然有他的考量。
他會讓康樂成長為他想要的巨獸。
并購一家以研發抗炎藥物為主的制藥公司之后,因為沒有能力與大品牌爭奪市場,因此鋌而走險選擇戰爭頻發的國家拓展海外業務,沒想到這讓黃忠宇有機會再一次聽到關于“他”的消息。
持續數月的戰爭讓設備并不好的醫院里人滿為患,有些剛剛退下戰場的士兵們拄著武器一邊抽煙一邊聊天,談話中頻繁出現一個代號:凈火。
“雖然我沒見過他的臉,但據說長得非常漂亮,白凈臉蛋像個女人似的。”
“誰告訴你的,幽靈嗎?見過他的人還能活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