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果他已經成癮,那麼正值打擊行動風頭上的久安,誰又能如此便捷地拿到毒品?
“錢警探,你就多多少少也給她點事情做吧。”他回頭一看,保潔大嬸正把垃圾袋里的水瓶掏出來做分類,眼睛卻望著劉友玲消失的方向。“一個當媽的,失去了閨女,她不去做點什麼心里不安,放她自己胡來保不齊比做你線人更危險。”
錢金石嘆了口氣:“大嬸,你再這麼耳聽八方的,治安局里都不敢用你了。”
保潔大嬸扁扁嘴,收起袋子走了。
錢金石還是打算從曲章璞身上再突破一下,如果福友會與趙享載這次擊敗曲章琮,或許——福友會讓他突然想到了紅黛。
那個女人,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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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紅黛的受傷程度也不能算太輕。
一側手臂與大腿暫時無法行動,頭部也需要盡快接受治療。白星漠的接應很快就到,她被轉移到醫療車上,甘拭塵順便給自己的傷口做了簡單止血處理。
“你不一起去?”看他又拎起長刀也沒有上車的意思,紅黛不禁問道。即使匕首只進去一半,他的傷也是要仔細縫合的。
甘拭塵只是答非所問地說:“跟福友會的協議完成了,請記得我會隨時要求回報。”然后替她關上車門,啟動了外骨骼。
“狗丟了,得趕緊找回來啊。”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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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虎,你很煩。
阿虎先生,完成你的任務。
別老跟著我,我不喜歡有人在我身邊。
阿虎先生,完成你的任務!
完成你的任務——!
“阿虎、阿虎?”
腦海中雜音不斷交錯,讓阿虎無法分辨真偽,疼痛和煩躁持續加劇,他終于無法控制地揮出了拳頭。
一個雜音消失了,阿虎便稍微安靜下來。
黑狗眼睜睜看著大猛被揍得跌落在地上,半天都沒能坐起來,自己被綁著也沒辦法幫忙,“你還行嗎?”
大猛拼命咳嗽,脊椎差點兒又斷了一次,“還活著呢。”
沒有自我意識的阿虎,太危險了。
“別對著好朋友揮拳啊小虎,留點力氣吧。”
大猛突然愣住了,他聽見了記憶中曾經很熟悉的聲音,本以為再也聽不見的聲音。伴隨著聲音走進來的,也確實是記憶中的那張臉。
“副、副隊……?”
走進房間的黃忠宇正把換好的干凈襯衫扣上最后一顆扣子。大猛看到了他的白骨無名指,也看到北千里正拿著外套準備為他披上,“您終于回來了,先生。”
先生?哪個……先生?
“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但是我現在不想回答,小兔兔。”黃忠宇把椅子拎過來,在黑狗正對面坐下,“他身邊總是有相同屬性的角色出現,為什麼呢?”
黑狗不說話,只是警覺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你好啊,‘新’的狗狗。我是你的上一代,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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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旋渦席卷久安的四十個小時之前。
第73章 野狗徘徊之城:03
“黃忠宇嗎?是個好人。如果沒有他,我可能被凈火砍死一萬次了。”
“也只有他能忍受凈火吧,比起隊長,不覺得副隊的話更有說服力?”
“是個感情豐富又善良的人,腦子又很聰明,跟他合作非常愉快。”
“凈火有他這樣的朋友可真是撞了大運,為他切一根手指也不奇怪。貓跟狗確實很搭,不是嗎?”
“不過他到底看上凈火哪一點了?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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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問起別人對黃忠宇的評價,從小到大都很一致。
他出生于一個不錯的家庭,父親是外科醫生,跟其他地下診所的赤腳醫生不同,父親有正統的醫師執照。最好的時候曾經有五家注冊診所,在職醫師達到三十多人。其中一家還是專業級賽事指定診所,只服務久安最高級別的武斗比賽。母親曾是護士長,也是典型的賢妻良母,一心一意支持著丈夫的事業,生下孩子后便理所當然地成為全職太太,將家務打理得井井有條。
黃忠宇自小聰慧,念書時任何科目上他都沒有拿過第一名之外的成績;個性溫柔開朗,善良正直,熱愛助人,總是讓人忍不住向他靠近;他亦具有天生的領袖氣質,平平無奇地話從他嘴里說出來便格外具有令人信服的力量。
“假如你不是生在久安,或者不是現在的久安,應該會成就一番大業的。”他經常聽見這樣的話,哪怕說這話的人和他自己,彼時都對“大業”一詞一笑置之。
家里一共三個孩子,比起另外兩個姐姐,父親最喜愛他,經常會帶他去自己工作的地方,如果有特別的客戶到來,還會正式地向對方介紹一番:“這是犬子,以后有機會還請多關照一下。”
那些手上血色都擦不掉的客戶們,便會假裝親切且客套地稱贊他一句:“跟黃大夫可真像啊,一看就是個聰明的孩子!”
翻譯過來,就是“識時務”的孩子。
黃忠宇非常討厭“犬子”這個自謙到低人一等的稱呼,也討厭父親仰人鼻息的模樣。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在久安如果不依附于某個勢力是很難生存下去的。
開店的地段、物業、人工、甚至客流,都牢牢地被久安那些黑幫頭子握在手里,斗爭的后果也不過是從一只手換到另一只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