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咖啡杯忍不住嗔怪,“曲老板這不是明知故問?就算你我合作幾次的關系上,也不該來看白某這個笑話吧!”
曲章琮靠在椅背上交叉著雙手:“我可沒心情看笑話!”
“哦?”
“白助理,我必須當面再確認一次,安全貨運的當家到底——是誰?”最后兩個字一出口,曲章琮心腹石九立即踏前一步,房間內響起輕微的武器啟動聲響。“紅夫人那邊的說法似乎跟您不太一樣啊?”
白星漠抬起眼睛看著他,遲遲沒有回答。
這段沉默以奇妙的感應延伸到門外,辦公區里的年輕男女對危險的直覺讓他們同時準備大開殺戒。只要足夠快,阿擇可以在石九用長刀劈開白星漠之前,以弧刃刀切開百葉窗擋下致命一擊,同時月月一招擊殺曲章琮。
白星漠只是拿食指摸了一下修剪整齊的眉毛,嗤笑一聲:“曲老板,有意思嗎?”
曲章琮此時才將身體往椅背上一仰,咧開嘴笑了。
他的試探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打個響指,石九收起武器,將手提箱放上茶幾打開。絲絨墊布上躺著四顆碩大的彩色寶石,和一支細小的玻璃藥劑瓶,透明液體在里面微微搖動。
“一點小心意,給白老板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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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章琮倒是知道你喜歡那些亮晶晶的東西。”藥劑瓶被甘拭塵捏在指間轉動,一邊觀察一邊問:“所以,他要殺紅黛?”
“人家可沒這麼說,”白星漠把方形切割的黃色寶石對著光源仔細欣賞,回答道。“原話是‘這麼多年情分,不好直接撕破臉’,要我們幫忙牽制福友會,若是不小心傷了紅小姐,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
“看來是跟福友會談崩了。但我很懷疑這個主意是誰出的,以及真正的目的。”
“你覺得不是曲章琮?”
“曲章琮如果能夠這麼心狠手辣、殺伐果決,也不必倚仗曲文梁才走到今天。如果是曲老二,那他的目的恐怕不是殺紅黛,而是讓我們有‘殺紅黛’這個行為。無論成功與否,都會讓安全貨運與福友會成為敵人。所以你怎麼回答的?”
“照你說的那樣啊!”白星漠把寶石收起來,白了甘拭塵一眼,“不管什麼行動,你趕緊給我動起來,我可是幫你擋著殺身之禍,一不留神就掉腦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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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星漠要再見八字刀?”
曲文梁受傷的手臂剛能做些簡單的活動,正在家里齜牙咧嘴地復健。曲章琮皺眉點點頭,說道:“他信不著施特勞這種外資,也對寶石針劑的前景存疑,一定要探對方的深淺才能繼續跟咱們合作。”
“我看他是找借口拖延時間,不敢動紅黛。”曲文梁看了侄子一眼,“我說你怎麼特意追問紅黛安全貨運的事,原來早就知道他們不是單純的貨運公司?章琮,可不能連你都瞞著二叔啊!那二叔現在金盆洗手,不干了!”
曲章琮連忙安撫:“二叔,我要是有心瞞你還用得著當面問嗎?您當初不是也主張拉他們入伙多點勝算?我這才仔細調查過,昨天才有此一問!”他真真假假虛實摻半地解釋,并轉移話題,“我現在是覺得,咱們這麼做,對紅姨是不是有點兒——”
“有點兒什麼,無情?過分?”曲文梁冷笑道:“是啊,你看你爹多聰明、多仁義,背著咱爺倆跟福友會把該吃的都吃了,就給咱們剩點渣兒,完事兒了再跟紅黛把關系撇得一干二凈,倒把咱倆晾這里給福友會看笑話!”
一想到父親跟福友會長久以來的秘密行動和現在對自己生意的不聞不問,曲章琮確實有些憋悶。曲文梁仿佛火上澆油似的繼續說:“現在紅黛擺明立場要跟施特勞對著干,你聽聽她說的什麼話?‘以后道上相見沒那麼多情分可講’——這就是告訴咱們,我紅黛從現在起,六親不認!”
曲章琮看著叔父依然被保護材料包裹著的手臂,咬了咬牙,低聲說道:“確實,在久安若是不能狠起來,是做不成大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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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架私人飛機在傍晚降落在久安機場,一行三人由北千里與“老鼠”親自迎接,并下榻在春天大酒店。茶余飯后,“老鼠”將藝術家精心準備的電子名冊交到他們手上。
或年輕或年老的男人們翻看著內容,驚嘆、贊賞,然后評頭論足,甚至還經過幾番調侃與辯駁,最后各自在不同的女孩影像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遠在樂園倉庫里的藝術家,同步收到了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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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安的人海中,又有三個少女以不同的方式,從此失去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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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金石盯著正在緩慢開出大門的黑色保姆車,在通訊設備里通知小舟“一起跟上去”。
他蹲守許久的天佛會顧幼院終于在今天有了異動。深夜從后門駛出的車輛,沒有車牌也沒有任何標識,不知要駛向哪里。
剛把手搭上方向盤,錢金石自己卻被突如其來的兩輛政府用車堵住了去路。
來人禮貌地敲敲車窗,向他出示來自市政廳監察部的緊急案件調查令——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逮捕令:“錢警探,麻煩跟我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