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哥,就是他的新睡袋呀。
抱了好一會兒也沒有松開的意思,甘拭塵忍不住提醒:“好了吧?”動手去掰黑狗的胳膊。
黑狗不松開,仰著臉跟他討價還價:“那以后也抱!”
“你想得美,一次就行了。”
“甜哥沒說!沒說一次!”黑狗不干了。
甘拭塵“嘿”了一聲,伸手摸他后頸,作勢掐住:“你膽子大了,敢跟我咬字眼。”
“就是沒說。”黑狗雙手在他背后互相扣著,似乎察覺到他甜哥并沒有真的動怒,起碼脖子上的手掌還是溫柔的。
“二十好幾又不是小孩,有什麼可抱的。”甘拭塵抱怨似的嘟囔著,卻把手垂了下來。“每次不要超過三秒,三、二、一,好了。”
黑狗把手松開一點又扣上:“再三秒!”
“小黑你是不是跟阿擇學壞了,等我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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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虎做夢了。
與其說夢,不如說是一些記憶的碎片。他早就遺忘的場景和人,還有一些不知道哪里來的畫面,一幀一幀扎進腦海。
身型高大的人在焦急地喊他的名字:“小虎!”
一張與“K”相似又不相似的臉,笑瞇瞇地說:“你是貓,他是虎,做師徒正合適了。”
“我不收徒弟。”有人說。
耳邊又有人輕聲細語:“你以后就是第二個凈火了。”
灰暗的房間,金屬摩擦的刺耳聲,劇烈的頭痛。
“別相信他!”
誰?別信誰?
“他是背叛者!”
阿虎冷汗涔涔地醒來,腦袋受傷的那一側持續著疼痛。女性溫柔的手掌握住他的手臂,躺在他身邊的杜新妹擔憂地說:“阿虎,你做噩夢了?”
他喘了幾口氣,疼痛很快就緩解了:“腦子被破壞的后遺癥,偶爾會這樣,沒問題的。”
“去醫院看看吧。
”
“不用,過幾天就好了,放心吧。”他轉過身去輕輕地抱住杜新妹,“睡吧,明天光仔運動會你還要早起呢。”
第二天一早,阿虎趴在欄桿上看杜新妹在樓下收衣服,一邊給“K”打電話:“最近沒什麼事情吧?”另一個“凈火”仍不知所蹤,然而自己這幾天著實過得悠閑了些。
“K”似乎正在散步,聽筒里能聽見風聲,“沒什麼,有特殊情況的話會叫你的。你呢?你怎麼樣,頭是不是又痛了?”
阿虎頓了一下,馬上又說:“還好,沒什麼感覺,那我過幾天再回去。”
掛了電話,后腦又一陣尖銳的疼痛,他不禁偏著頭呻吟一聲。杜新妹剛好抱著曬干的衣服上樓,急忙跑到他面前:“阿虎?”
阿虎甩了甩頭:“我沒事。”然后接過她手里的衣服,邊走邊說:“按摩一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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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把手機放回口袋,讓皮鞋踩在堆積的落葉上,每一步都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像踩在很多層尸體上。
他沿著記憶中的路線慢慢踱步,不一會兒就看到了血花訓練場的防護網。他在這里度過了無數追尋那個人身影的日子。是最難忘的時光,也是最殘酷最愉悅的時光。
多虧了這些日子,他才看清楚自己對這座城市真正的想法,和真正要做的事。
仰著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層層枯葉下面傳來的腐爛味道和秋日的寒氣一起被吸進鼻子。他被嗆到而咳嗽起來,北千里立刻拿著大衣小跑過來給他披上。
“又腐臭又甜美,或者是因為腐臭所以才更甜美,真是適合久安的味道。”“K”笑起來,又問,“千里,你覺得我憎恨久安嗎?”
北千里點點頭。
“是的,可是我也很愛它,所以我想讓它成為它本應該成為的樣子。”他攏了一下上衣,望著防護網里面隱約可見的爆炸后焦黑,臉色有些微不悅,“福友會現在是一個變數,盡快查清楚那女人和她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是,我一定盡快。”
“另外警告‘負責市政廳的人’,小看趙享載是會吃苦頭的,能切掉凈火手指的男人遠不像表面那樣膚淺。”
北千里應下,又不無擔憂地說:“阿虎先生的記憶——不如我過去一趟?”
“還不用急,讓他先過幾天普通人的日子吧。”“K”望向天空,“畢竟殘酷的戰斗就要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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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陽光最好的下午,但菱山殯儀館卻常年都是陰冷的。久安一共兩處殯儀館,一處給買得起墓地的人,一處給骨灰罐要最便宜的、或者壓根買不起的人。
菱山殯儀館就是后者。死于非命的人太多,導致殯葬流程都十分草率,無論是有主的尸體還是辨認不出的尸塊,到這里都是一樣的待遇。
穿過燈光明亮到刺眼的走廊和過于昏暗的樓梯就是地下化妝間,照明集中在停尸臺上。白布下面能看到軀體的輪廓,化妝師一邊為死者整理遺容一邊嘀嘀咕咕:“可憐的孩子……阿姨把你的臉臉洗干凈……下輩子生在好人家……看哪,長得多俊俏……”
有助手小心翼翼地送來熱茶,她摘下口罩,才會發現這是一位面部表情左右不協調的中年女性,一邊看起來冷漠,一邊看起來愁苦。
她將白布掀開一點,不知道是在對助手說還是在自言自語:“車禍致死。
”
是一位瘦小的男孩,應該不超過十歲,頭部受到重創。但化妝師將白布全部掀開,一具布滿鞭笞、捆綁痕跡的尸體出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