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舉龍頭的小宴廳不僅沒有應急照明,可移動的空間都沒有多少。
各式新舊手機紛紛打開,胡亂晃動的光源里,鄭遠圖看到父親倒在地上。
脖子上纏著一串佛珠。
“馮如許!我要殺了你!”鄭遠圖紅了雙眼。
他想過馮如許一派一定會在元老會上做文章,也想到或許有硬碰硬的可能,也對此做了自認為完全的準備,卻沒想到他們敢當著自己的面對鄭天貴下毒手。
昏暗里,他似乎聽見馮如許的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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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炸彈的殺傷力比起工業爆炸物來說并不高,可一旦進入狹小空間便足以彌補那一點缺憾。震動在議事廳里清晰地傳到二樓,讓賓客們亂成一團。他們大多數都只帶了伴侶或者貼身保鏢,今晚的人身安全全都仰仗著義海鄭家。
應急照明亮起,卻突顯情況比預想中更加糟糕。這些本應該一邊隔岸觀火一邊幸災樂禍、享受著盛宴的人,突然發現火已經燒到了自己腳下,而盛宴主人卻已經自顧不暇。
“不讓我們帶弟兄、帶家伙,這下好了!大家一起死翹翹!”
“到底是誰做的局!?鄭家在干什麼?!”
“當初要是讓我們也安排人手,怎麼會弄成這樣的局面!鄭家就是太多疑了!”
“我就知道,馮爺也不是好惹的!”
開始有人質疑,有人求援,甚至有人墻頭草一般改變立場,賓客廳里頃刻間變得嘈雜。齊先生護住曲文棟,而曲文棟則盯著紅黛。
紅黛正在唱阮清清的歌。不得不說,她的唱功同演技一樣出色。
這是當年姐姐主演的一部愛情電影并獻唱的主題曲,講述一名癡情女子為情所傷,又找到真愛的故事。
幾分鐘后,燈光重新照亮大廳。紅黛依然在高腳椅上嫵媚優雅,仿佛對正在發生的事情無知無覺,又或者早有預見般淡然篤定。看到蔣寶芳帶人沖了進來,她拍拍麥克風微微一笑,說道:“看來有結果了。”接著不慌不忙地提高了聲調:“久安福友會,恭喜義海新龍頭:馮大官馮如許!剛才問我捧誰的場,現在知道答案了嗎?”
在場的人不是傻子,馬上就明白破壞今晚舉龍頭,導致他們如此狼狽的罪魁禍首之一,就是臺上這個女人,以及曲文棟。
“臭娘們……”
曲文棟聽見這一聲咬牙切齒,示意齊先生去到紅黛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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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事廳徹底陷入混亂。
鄭仕通并不知道三樓發生了什麼,跟大哥鄭遠圖一樣,在他面前同樣有一件沒想到的事情:今晚參與剿滅鄭家的勢力竟然如此之多。他甚至無法得知到底都有誰。
這不是一朝一夕促成的合作,有人早早就在針對鄭家甚至義海,布下了殺局。
“副警監,紅黛和曲文棟在我們手里!”通訊器里傳來蔣寶芳的聲音。鄭仕通來不及細想,他需要手里攥著能交換的籌碼,去跟大哥以及父親會合控制住局面。趕到賓客廳,蔣寶芳已經派人守著樓梯和宴會廳出口,對他說道:“有賓客出手幫忙。”
今晚得到邀請的人,大部分都是渴望同鄭家合作,進而能在久安掙得一席之地和幾個銅板的人。鄭遠圖無法成為下任當家,無異于割了他們的錢袋子,這口氣不是所有人都能忍。
縱然齊先生身手不弱,也只能保得他們一時,此刻已經身上掛了彩,被逼到角落無處可躲。
鄭仕通的到來,他們便徹底沒了出路。
“能做到這個份上,不得不說曲大老板很有些能耐。”鄭仕通握緊手里已砍殺數人的警刀。
作為人質,只要留有一口氣就夠了。
曲文棟還是那張讀不出表情的臉孔,對他的咬牙切齒和殺意都無動于衷:“今晚曲某可什麼都沒干,不敢邀這份功勞。”
“好啊,那我就先找紅夫人算這筆賬!”扯過紅黛,鄭仕通毫無遲疑地切向她纖細的頸子。事到如今,不殺一個泄憤實在難以平息他心中的怒火。
“噗”地一聲,鄭仕通的動作停滯了。
他低頭看向自己胸前,無法理解那里為何會冒出一截刀尖來?想回頭,卻動彈不得。
那把刀一捅到底:“不是跟您說了嘛,治安局,有內奸啊。”
蔣寶芳把警刀從鄭仕通胸膛里抽出來,干脆地向喉嚨補了一刀,讓他的表情永遠定格在怒目圓睜的狀態。向著紅黛微笑欠身,朗聲道。
“福友會蔣寶芳,見過紅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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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議事廳現場花了錢金石不少時間。
馮如許和鄭家的底層幫眾在街頭火拼,越來越多的天佛會教徒從四面八方聚集,使得議事廳附近的交通混亂一片,發生嚴重的擁擠踩踏。他跟著協警一邊嘶喊“疏散、不要聚集”一邊撥開人群,卻似乎沒有起到任何效果,只好趕緊通知總局,去向趙享載在各分局的部下請求支援。
身上的傷口開始疼,錢金石擠出去繼續前往議事廳,并在那里看到治安局拉起的警戒線和武裝守衛雇傭兵。
非戰斗狀態,這證明里面的事情已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