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哥。”
感應燈一亮,黑狗便從沙發上站起來,跑到門口迎接他。
“干嗎不睡覺”“為什麼等我”這種話甘拭塵已經說到不想再說,干脆也不就說了,隨黑狗去吧。久而久之,反而是自己先習慣了。
雖然如夜行動物般活動了許久,但甘拭塵仍無睡意。換完衣服坐在沙發上,開始翻看白星漠最近匯總過來的資料,黑狗依舊盤腿坐在地板上,在他腿邊看自己的便攜電腦。
沒多一會兒,腦袋就靠在他膝蓋上睡著了。
黑狗的作息很健康,這種時刻向來是強忍著困意在等他。甘拭塵看著那顆圓腦袋瓜,伸手從臉頰側面摸下去,指尖碰到黑狗的脖頸,清晰地感受到蹦跳的脈搏。
只要手掌收緊,黑狗就會無知無覺地死在他手里。
這讓甘拭塵感到安心。
多矛盾,他既質疑黑狗的盲目忠誠,又對他人對自己的毫不設防而寬心。
但他沒有理會,只是用手掌將黑狗的頭輕輕扶起,把自己的大腿挪過去一點再放下,讓他枕得舒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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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阿善問道。
曲文奪收回目光,轉過臉來微微皺眉,搖搖頭:“不,沒什麼。”只看到一眼,但那個剛剛鉆進出租車的男人,從身型到長相都讓他覺得有點眼熟。
北千里親自出來迎接他,曲文奪攏了一下看不清結構的上衣衣襟,昂首挺胸用手杖劍開路:“走。”穿過特殊安保通道,他邁進了義海只對特定客人開放的房間。
還未開賽,整面墻壁的高清屏幕里正在播放八角擂臺上的啦啦隊表演。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四名男性各自在煙、酒或女人之間消磨著時間,還有人在擺弄一把長軍刀——曲文奪注意到那把刀上刻著制作者的代號,是有名的大師之作。
在北千里的介紹中,這幾個人毫不掩飾地使用了敷衍的化名,“獅子”“杰克”“雄鷹”甚至“老鼠”——除了“杰克”,另外三個就出現在玫瑰馬的新名單里。
他們對曲文奪的到來并沒有太多關注,酒杯微舉就算是打招呼。畢竟久安的曲小爺對這些背景深厚的人來說,僅僅是這處娛樂城的中間人而已,無需過多熱情。曲文奪心知肚明,于是干脆在心里將他們稱呼為ABCD,連客套都沒有,大喇喇地在沙發上坐下,翹起二郎腿。
“杰克”對曲文奪的手杖劍產生了興趣,簡單寒暄過后,開始跟他交流武器收藏的心得。對實戰躍躍欲試、身材高大壯碩又年輕的“杰克”一直揮舞著手中的軍刀,阿善看得出來他接受過系統的體能和武器訓練,在自己之下,但肯定在曲文奪之上。
“獅子”有著典型的游牧民族血統,在西裝外套下面穿著民族服飾,手腕上露出鑲嵌著巨大寶石的黃金手鐲;“雄鷹”很矮小,年紀四十左右,身材保持得很好,皮膚曬成很完美的古銅色,“老鼠”與代號相反,身軀挺拔,西裝革履,光頭光臉,與“雄鷹”年紀相仿,兩人似乎私交不錯,相談甚歡——他們同時也是今晚第一場代理人比賽的賽主。
北千里熱絡地在眾人之間游走,甚至代替經理人的角色,通知他們比賽即將開始。
鈴聲在二十秒后響起來,紅藍雙方走上擂臺,八角臺邊緣繼而升起合金網,形成密閉的八角籠,將他們牢牢地圍在中央。與其他武斗不同,今晚的賽事允許佩戴武器:弧形戰刀與小型盾。
曲文奪撥弄著手邊的移動屏,翻看“代理人”的資料。幾乎都是從小就被以武斗為目的而嚴格培養、萬里挑一的專業賽手,且在國際級賽事上拿過獎項。
“如果您想下注,我建議您下在我的代理人身上。”“老鼠”不知何時出現在曲文奪身邊,禮貌地在離他一步之遙處端著酒杯微微欠身,“不是我自夸,您可以查查我的勝率。”
站起來的“老鼠”顯現出優雅與教養。
曲文奪卻把移動屏一把推開,眼神充滿挑釁地盯著他:“你一直在觀察我。”從自己進門開始,“老鼠”便將目光像蛇纏繞獵物一般盤踞在他身上。
“老鼠”有些歉意但又很坦然:“惹您不高興我很抱歉,實在是因為——您太美了。”
紫色的眼睛緩慢地眨了一下。
“你這句話令我更不高興。”
阿善瞟了一眼“老鼠”,對方并沒退卻:“那麼,我該如何贏得您的原諒呢?”
曲文奪微微一笑,乜斜著眼睛看屏幕:“如果你能讓我看到點有意思的東西。”籠內的代理人們已經開始第一局的試探,刀刃碰撞盾牌,發出令嗜血賭徒們心神激蕩的聲響。
“萬分榮幸。”“老鼠”自然而然地在他身邊坐下。
阿善垂下眼簾,沉默地盯著曲文奪頭發上那支鑲嵌著紫色寶石的發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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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園的施工地晚上,又到大寬巡夜的時間。他順著固定路線慢慢踱步,在安全貨運倉庫外圍停留了一會兒,看到有人影兒從柵欄邊鉆了進去。
大寬沒聲張,用身體擋住那道縫隙,站在那里點了一支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