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K”的手停了下來:“你現在不該去。”
阿虎撇撇嘴,“放心吧,沒人看見我。”
他撒了謊。
基地里大部分已經荒廢了。但電子眼發現曾經的宿舍周圍布下了監控和隔離網,里面住著一群女人、小孩,陽臺上掛滿了洗完的衣服、床單,院子里甚至種了菜,養了雞。
“什麼人?來干什麼?”
身后傳來刻意壓低的童音,和槍支上膛的聲音,阿虎乖乖舉起了手。
轉頭一看,果然是個小男孩。看不出他多大年紀,長得剛到阿虎腰那麼高。拿了一把仿真槍,裝模作樣地舉起來對著他。
阿虎覺得好玩,想要彎腰跟他說話:“你是誰,你又在這兒干什麼?”
“別過來!再近一步我就開槍了!”男孩兒滿臉緊張和戒備,咬緊牙關握著他的小機關槍瞄準了阿虎,“誰也不能靠近這里!”
“好好好,”阿虎后退了幾步,蹲下去,“這里這麼偏僻,為什麼會有人?”
“這是我們的領地!你是怎麼找到這里的,說!”小男孩的槍又往前送了一步,“你是來抓阿姐的?有我光仔在,你們這些流氓別想動我阿姐一根頭發!”
阿虎一頭霧水。“我不認識你阿姐,我只是來——”他換了個容易讓對方聽懂的說法,“我聽說這里以前是軍隊訓練基地,光仔。”
“現在沒有了!你走吧!”小男孩并不想跟他交流,只想把這個陌生人趕走。
阿虎遠遠地望了下宿舍的方向,似乎有車輛進來了。他把連帽衫遮好,對小男孩說道:“光仔,你做得很好,但如果要保護你阿姐,就快點長大變強吧。”
他站起來走進轉角,小男孩追過去卻已經不見人影。
阿虎隱在屋頂,看他找了好幾圈后沒找到,背著槍跑遠了。調整下電子眼的視距,阿虎看到兩個女人從車里下來,其中一個身材略胖,腰后別著兩把小型錘斧。
“那里現在有一個婦保會的長期收容站,逃家或者被追捕的女人會藏在那里。”“K”說道,“背后有福友會的資助,所以回收會有點困難。
“放心吧,有人會非常樂意幫我們這個忙。”“K”出門了,告訴他再耐心等等。
阿虎想問“福友會又是什麼,那些藏身的女人該怎麼辦”,但又沒問,就好像他也從不問“K”去做什麼,也沒質疑過“K”的安排。所以“K”那間敞開的辦公室里也從不曾對他關閉,匯報資料沒有加密,寬大的電子屏上正顯示著一個女人的照片:紅黛。
阿虎幫他把那扇門關上,起身去健身室。他不愿意去想這些復雜的事。“K”說什麼就是什麼好了。
從以前到現在,“K”總是那個想辦法解決問題的人。
不管是“他”或者他們的問題,還是“他”和他們之間的問題。只要有“K”在,他們才能跟那個喜怒無常的家伙粘合起來成為一個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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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文奪已經平安回來,但紅黛并沒有如往常一般,來甘拭塵這里享受一晚放松身心的時光與美味。甘拭塵知道她要開始忙了,假凈火與某些人在背后攪動久安的漩渦,自己能夠空閑的時間怕是也沒多少。
地下室里傳來黑狗的呼喝,這是贏了的吼聲。甘拭塵皺眉,走下去看戰況,問道:“贏了?”黑狗正對著阿擇握緊拳頭,振臂高呼。他的勝負心太強了,有時會干擾對戰況的判斷。
而甘拭塵就會在此時負責告訴他:“勝負在生死面前什麼都不是。”
黑狗因此而輸到眼睛發紅,不甘心地牙關緊咬。總能讓甘拭塵想起“吳會計”那個時候,嗷嗷叫著把更衣室柜子打爛的小瘋狗。但好在黑狗聽話,雖然一時無法改變他根深蒂固的觀念,可甘拭塵教的,他都會拼命去做到。
學會了用家里的洗衣機,家政不在的時候他會記得洗自己的衣服,還會催隔壁的阿擇洗褲子,因為“甜哥不喜歡臟的。”讓他把脖子后面的編號洗掉,黑狗便跑去直接全部紋黑蓋上,像貼了塊膠布;頭發有點長了沒時間去理,甘拭塵給他圍了塊報紙,拿工具給重新推得短短的,完了不用囑咐,自己就去沖澡把碎發沖得干干凈凈。
甘拭塵給他配了手機、電腦,但黑狗每天只會放歌聽。問他為什麼不用新的播放器,他就悶悶地不說話,似乎覺得哪天還會被他甜哥一刀斬碎。
甘拭塵沒想到他耿耿于懷到現在,終于覺得有些理虧。好聲好氣地說:“聽吧,以后不會發生那樣的事了。”
黑狗轉頭看他,眼含質疑,仿佛要一個保證。甘拭塵不知道怎麼保證,黑狗把播放器錄音打開,湊到他嘴邊,“甜哥,你唱那個,割青草。”
甘拭塵臉色僵硬,“不會。”他什麼都好,但就是五音不全。
“你會,我聽過。”
“我不會。”
“你會!”
黑狗倔起來就沒完沒了,在甘拭塵不得不退讓一步:“就唱一句,但要是讓別人聽到我就把你頭擰下來。”
“噢!”黑狗可不在乎頭掉不掉,以自己特有的方式讓他甜哥敗下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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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友玲偶爾還會經過女兒上班的醫院。老舊的礦業醫院被翻修一新,明亮寬敞,醫療設備都是進口的最新型號,名字也改成了施特勞綜合醫院菱山分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