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挨了一下,嘴里嘗到血腥味的同時,將手里的細簪調轉了方向。
這根東方風格的長簪,比其他簪子更加鋒利。
如果有人敢動小稍,他亦不惜撕下“阿善”的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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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文奪看著投影幕,眼珠不曾錯開一秒。
那個脾氣溫柔從不生氣的阿善;為老人端屎端尿毫無怨言的阿善;對曲文奪的刁難從不反抗的阿善。
——也是死神阿善。
經常給老太太擦臉的手,利落地打碎了別人的下頜骨,抓著頭發將臉孔撞向墻壁,又擰斷了一條手腕。如入無人之境,阿善出手簡潔而兇狠,力求以最快的速度、最少的動作奪取對方的行動能力。是否缺少武器對他來說并不是問題——他沒有,在場的人有的是。
不管刀還是槍,不管握在誰的手里,它們擊殺的對象可以是在場的任何人,唯獨除了阿善。
“老板,那根發簪干脆送他好了。”阿甲笑瞇瞇地說,“用處比在您這里大多了不是嗎?”
喉嚨,眼珠,耳孔——阿善甚至用它將一個阻攔者的手臂從肘窩割到手腕,再劃破掌心,順手接收對方的短刀。
曲文奪發出喜悅的笑聲。牢牢地抓住辦公椅的扶手,笑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阿善啊阿善,你這名字叫得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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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小稍跟乙姐在接待室里,仿佛聽見樓下有聲音:“乙姐,樓下怎麼了?”
“好吵是吧,中介所是這樣的啦,現在工作不好找嘛。”乙姐滿不在乎地說,倒了一杯麥茶給她。尤小稍接過茶杯,問:“我們在這兒等誰呀?”照說,她們現在應該直接去幼兒園面試了。
乙姐模棱兩可的說:“等個人一起過去,小稍你不著急吧?”
“不急不急。”
乙姐笑一笑,“那就好,喝口茶——就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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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里的人倒下一片,阿善消失在鏡頭里。曲文奪輕聲地倒數:三,二,一。
門被踹開了,阿善喘了一口氣,問他:“小稍在哪兒?”
“你猜?”曲文奪低頭裝作看表,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現在,或許已經完事了——就像你想的那樣……嗚!”
頃刻間,那根換了新寶石的細簪插在自己肩膀上,血逐漸滲透上衣。他被阿善從椅子上提起來又摜到地上,背部遭遇沉重的撞擊,沒等叫出來,喉嚨就被掐住了。
一邊的阿甲用指尖捂著嘴,小聲地說:“這可真棒。”
“小稍在哪兒!?”
阿善將發簪插進皮肉更深,看到曲文奪痛苦地眉眼緊閉,卻依然難以遏制地笑出來,對他莫名其妙地說:“你選錯了,我不喜歡紫色。”
“現在我也不喜歡了。”阿善說。
發簪被拔出來準備朝著現場另一顆紫色的物體刺下去時,阿善的脖頸旁多了一把手術刀,后腦上無聲無息地頂著一把槍。
阿甲和丙哥一喜一怒,兩尊金剛一樣盯著阿善。
“哥——?!”
聽見妹妹的聲音,阿善驚詫地抬頭,尤小稍手里的麥茶“咣”一聲掉在地上,玻璃碎成一片。身后的乙姐發出夸張的尖叫:“天吶!殺人了!報警啊!”
尤小稍一把抓住乙姐的手:“乙姐!這一定有什麼誤會!我哥他不是這樣的人!一定是有誤會!”轉頭跟她哥喊,“哥,怎麼回事啊?!”
阿善反問她:“小稍,你沒事吧?這個人有沒有把你怎麼樣?”他更加用力掐著曲文奪的脖子,曲文奪快憋死了,卻還是笑。
小稍一臉懵,都要急哭了:“我什麼事都沒有呀,我根本就不認識他!哥你到底怎麼了?!”
“那你為什麼在這兒?電話為什麼打不通!”
“我、我來面試呀,手機剛才摔壞了!”
乙姐還張羅著打電話:“職業中介所還能干什麼呀?!光天化日之下行兇殺人,一定要報警!”小稍按著她的手苦苦懇求,差點下跪。
阿善看向曲文奪,壓低了聲音問:“你到底要干什麼!”
脖子被放開了,曲文奪平順了一會兒呼吸,笑意不減:“我要干什麼,取決于你在干什麼,代號——!”他沒能說出那個數字,阿善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曲文奪瞇著眼睛,似乎在說:原來如此。
他抬抬手,小丁立刻關掉了投影屏。阿善慢慢地放開他,站了起來。小稍撲過來死命地拽著他的手,不敢看地上的曲文奪傷得有多重,拼命讓自己冷靜卻還是帶著哭腔:“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以為你出事了,有人跟我說——”阿善忽然頓住。
暴戾乖僻,囂張跋扈,第一次見面就拔劍砍人,對攻擊他人毫無顧忌——所以當阿善聽聞虐殺案同曲文奪有關時,完全不覺得意外,甚至認為“果然很像他會做的事”。
也讓曲文奪借此故意挑撥他的情緒并成功設下圈套。
可曲文奪到底做沒做過,阿善并不知道。
“給你妹妹介紹工作卻換來這樣的下場。好心當成驢肝肺,我這個老板真是當得委屈。”曲文奪坐回椅子上,傷口疼得他嘶嘶地抽氣,語氣卻依然漫不經心,“怎麼辦呢,阿善?”
小稍已經嚇得哭起來了,說“我什麼都愿意做求您放過我哥哥!”阿善低聲安慰她,轉頭對曲文奪說:“說條件吧,我都答應。
”
曲文奪擺手讓乙姐把小稍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