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生肖的稱號其實相當牽強,絞盡腦汁地生搬硬套才湊齊,一隊人也不是總是一起行動,根據需要各人分組、各司其職。
與其說是他們加入凈火的隊伍,不如說是凈火加入了他們。
從敏感多疑、單打獨斗的殺手到整合團隊作戰的傭兵首領,凈火適應了很長時間,扛過了無數次令他起了殺心的沖突、摩擦、內訌,甚至是自己僅僅因為吵鬧而浮上來“把所有人都干掉”的念頭,他們才固定下來成為一個團隊。
副隊“狗”是最黏他的那個,哪怕被人稱做“凈火的狗腿子”也不在乎——也是最先離去的那個。
他在那個盒子面前站了很久,最后只說了一句:“所以我才討厭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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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狗在陌生的街道上,用睡袋跟流浪漢換了二十塊錢。睡袋太舊了,只能換這麼多。
他其實很舍不得,睡袋就像他的家。可是錢已經花光了,傷沒好打不了拳,甜哥給的播放器是絕對不能賣的,睡袋就成了身邊唯一值錢的東西。
從武斗館跑出來以后,他先回到跟甜哥一起住的小屋,身上疼了一晚,坐在睡袋上想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把睡袋卷起來系好,甜哥給自己的毛巾疊好,裝在手提袋里出門了。
隔壁的小姐說你們大安聯合要散啦,店子都不營業了,你去別的地方找工吧。
他說不行,要找甜哥,甜哥重要的東西在我這里。小姐問你去哪兒找啊?人早就跑沒了。
他想了想,說,甜哥是會計,會算賬,很厲害的。
小姐就笑了,也沒阻止他。說我記得他是事務所的會計,你想去找就找吧。
把甜哥的名字寫了一張紙條,還塞給他一點錢,告訴他怎麼坐車,給他拿了幾片面包在路上吃。
黑狗逢人就問“會計事務所”,進了事務所就問“吳甘”,一家一家挨著找,從久安城的南邊找到了北邊。沒錢住旅館,只能露宿。打瞌睡的時候被人搶了手提袋,忍著肋骨的劇痛追了好幾條街沒追回來,懊惱地捶大腿,恨自己沒用。甜哥的眼鏡,還有給他的大毛巾,都丟了。
幸虧指環放在貼身的口袋里,黑狗摸一摸,紅了眼圈,覺得很對不起甜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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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享載的病房收到一束鮮花,警衛檢查了一遍沒發現問題,便交給風云過帶進去了。
花束的卡片上什麼都沒寫,只畫了一個指環。
趙享載用兩指夾著那張卡片笑個沒完,把它放在風云過的薄唇之間讓他咬住,告訴他“不準掉下來。”然后伸手去解秘書的腰帶,親他的耳垂,說:“你可別嫉妒啊,寶貝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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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保會的小文員兢兢業業地為遭遇家暴的女人跑了好幾次法院,可是結果不盡人意。女人很感激她的關心,但似乎同時也失去了對生活的希望。
小文員看看家里,男人并不在,女人告訴她:“有人介紹一份看廠房的閑工。有點遠所以薪水不錯,還給酒喝,他就去了。”小文員滿腹疑惑,又覺得不公平,哪里還有這樣的好工作?
男人今天并沒喝上酒。
他臉朝下倒在庫房地上,抽搐了一會兒就不動了。身下鋪著防水布,手邊還散著一包下酒菜。涂著鮮紅指甲油的胖姑娘,把半人高的鐵錘放在拖布池里沖掉血跡,一邊沖水一邊自言自語。
“有些人最好的工作,就是去死啊。”
第14章 (修)鋼鐵澆鑄之花:03
阿善再一次面對曲文奪,是繼上次見面后的第五天。
還沒來得及吃中飯,他又被叫到院長室。
“阿善,來,坐下。”院長招呼他,親手給他倒了一杯茶。陳舊沙發上還坐著一位阿善沒見過的人,年過半百卻器宇軒昂,不像黑幫,但有著黑幫的眼神。
“阿善,上次的事情我代文奪向你道歉,”男人一開口,講話的語氣倒很謙和。“幼弟被我慣壞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他這樣一說,阿善便知道他是誰了——曲家目前的大家長,曲文棟。
“我已經同他說好了,他不會再鬧。”曲文棟身后的秘書遞上一本電子記事本,記錄著曲文奪的日常習慣和喜好。
“我只希望他能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別玩得太過把身體搞壞了,安全方面你不用操心,有人會負責。時間不會太久,三個月而已——委屈你一下。”曲文棟的語氣近乎于請求,讓阿善頗有些意外。“事成之后無論設備還是捐助,或者你的薪水,都只會多不會少。”
阿善沒理由拒絕。于是簡單地收拾一下行李,當天搬去了曲家大宅。小稍得知這件事很不高興,覺得哥哥去了就是給人當出氣筒。阿善倒覺得無所謂,三個月嘛,挺挺就過去了。
曲文奪穿戴整齊坐在客廳里等著他,面帶微笑:“歡迎你啊。”阿善默不作聲地站著,不知道他有什麼幺蛾子,“托你的福,我五天來第一次能走出家門。”咬牙切齒將手杖劍“鐺”地一聲敲擊地面,拍拍阿善的肩膀,走了。
阿善終于明白曲文棟那句“他同意”是怎麼來的。
曲文奪上了車便開始哇啦哇啦地發脾氣,并沒有注意到無聲鈴的目光始終在看著后視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