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疼是正常現象,你不用過度緊張,幾天之后會自動消散。”
徐意白沒有看他,他的目光落在遠處那間病房上,問道:“他會永遠忘記嗎?”
“我們這項實驗成立完善于二十多年前,為那些想要遺忘卻又忘不了的人而服務。”醫生稍頓了下道,他的表情對徐意白的所作所為很不贊同,“但如果對方是被迫失去或者被篡改了記憶,他又有非常強烈恢復記憶的意志,或許會有回想起來的可能。”
徐意白面無表情地點了下頭,轉身離去。
空蕩的底部是面墻,徐意白的腳步未曾遲疑,像是要固執地一路走到盡頭。
他一進門就問道:“頭還疼嗎?”
沈杳的臉頰比剛才恢復了點血色,他和記憶里一樣朝著徐意白張開了手臂,像是在等一個安慰的擁抱。
等待的時間有點久,沈杳側過臉疑惑地看了徐意白一眼。
徐意白的腳步停滯在原地,卻又在某一個瞬間猛地向前。他緊緊地抱住了沈杳,然后低頭親了親他的眼睛。
“……怎麼了?”沈杳問道,“你的心跳好快。”
“沒事。”徐意白深呼吸地平息著自己的心跳,他揉著沈杳的腦袋解釋道,“只是太擔心你了,看你沒事才放心。”
他松開懷抱,拿起衣服替沈杳換上,然后蹲下身,為他換上了鞋子。
徐意白把自己所有的情緒都放下,他站起身朝著沈杳笑著,再向他伸出手:“醫生說你沒有什麼大礙,需要在吃一個禮拜的藥就可以。爸媽還在家里一起等著我們,要討論一下我們婚禮的事情。”
空氣當中,沈杳的手沒有遲疑地握住了他。
他帶著沈杳回到顧家時,餐桌上的飯菜正好剛剛擺起。餐桌是沒有距離的圓桌,顧父和顧母正坐在餐桌旁,低著頭讓人看不清神情。
徐意白神色自然地牽著沈杳的手走了進來,沈杳跟在他的身后,禮貌地喊了聲“叔叔”、“阿姨”。他幫忙拉開了一把椅子,讓沈杳坐下,邊問道:“姐姐沒回來嗎?”
顧母的眉毛蹙起來,她拿筷子的手不自覺地帶上了力氣,卻被顧父不著痕跡地按住,他爽朗地笑著道:“你姐姐今晚加班,沒有空回來。”
他用公筷給沈杳夾了塊肉,像是一個稱職的Alpha家長一樣,問道:“杳杳,你想要辦什麼樣的婚禮?”沈杳沒有多想,就回答道:“如果可以的話,我不喜歡太多人,簡簡單單就好。”
徐意白早就知道沈杳會給出這樣的答案,他放下筷子,在沈杳身旁點頭附和道:“你喜歡什麼樣,那就辦什麼樣。”
沈杳剛剛蘇醒,他的胃口不怎麼樣,吃了幾口之后就停下了進食。
徐意白注意到了,他伸手推住沈杳的,在耳邊低聲詢問道:“是不是還是很難受,難受的話就上樓休息,晚點我再讓人給你煮東西,沒關系。”
沈杳的手搭在把手上,即將走到扶梯尾部的時候,他聽到了聲盤子碎掉的聲音。
“砰!”
他下意識地停下腳步轉過臉,但是很快所有的聲響都隱沒,那一聲就像是場意外。
沈杳緩緩地轉過臉,繼續往徐意白的房間走。
徐意白走進房間的時候沈杳正在看書,他趴在床上,腳微微翹著。
“在看什麼?”
徐意白湊過去的時候,沈杳手中的書已經合上了,懶懶地抬起來給他看了眼書名。
他從身后摟住沈杳,一眼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唇。徐意白低下頭,吻住了他的唇。
沈杳也沒有躲避,他抬手摟著徐意白的脖頸,自然地往后栽倒了下去。
纏綿又溫柔的一個吻。
*
婚禮在兩天之后如期舉辦著,按照他們的要求,他們只在顧家舉辦了一場草坪婚禮,賓客也只有徐意白的親戚。
他們相配地站在神父前,交換著戒指。
輪到沈杳宣誓的時候,徐意白輕垂著眼睫,他低頭凝視著沈杳的臉。
那是張讓他愛恨交織的臉。
相反的情緒總是因為沈杳的一言一行不停轉化。
徐意白親眼看著沈杳臉上帶著笑,閃著亮光的眼睛看向他一個人,點著頭道:
“我愿意。”
草坪上的白鴿成群結隊,在一瞬間扇著翅膀直飛向天空。迎面而來的風中,臺上的新人手拿著捧花,他們一點點地靠近,交換著一個吻。
徐意白輕閉上了眼睛,摟著沈杳的腰。
他做了那麼多事情,原來只是想聽到這句話。
徐意白幫沈杳擋下了所有的酒,他本來就是不怎麼喝酒的人,被灌得有些醉。
他抓著沈杳的手,跌跌撞撞地拉著他往房間里走。
徐意白還記得自己有要做的事情,他保持著理智,打開了房間的燈。
燈光亮起,徐意白寬敞的房間里多了一個人形立臺。在那上面,掛著的是一條獨一無二的婚紗。
寬大的裙擺撲撒在地上,燈光落在層層白紗上面,像是夜空當中璀璨的星。
沈杳發愣地問道:“這是什麼?”
徐意白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來頭紗,他把頭紗輕輕地披到了沈杳的腦袋上。
頭紗下朦朦朧朧地露出沈杳精致的五官,此時此刻,他像是一個真正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