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杳坐在光圈下,每一個表情都顯得那麼清晰。晏知行看著沈杳沖他輕輕地勾了勾唇,漂亮短暫得像是深夜綻放的曇花。
又像是在隱晦地勾引他,像過去一樣。
沈杳總是喜歡對他做這種事情,他不會熱烈地直接伸手抱住他,也不會說什麼喜歡你。他明里暗里地露出自己漂亮的皮毛,在獵物最放松的時候,再給出最后一擊。
同樣的當,他不會上第二次。
晏知行這樣想著,卻連自己都沒察覺,他的手指又開始發力,讓指節都變得蒼白。
最后一個琴音落下,徐意白的壓軸曲也完整得沒有出錯。那麼完美落幕的表演,徐意白的臉上卻沒有輕松愜意的笑意。
他從鋼琴邊上站起身,行了表演結束的最后一個禮儀。
理論上來講,他現在的確可以退場,可當他一下子拉住沈杳的手腕,把他往后臺里帶的時候,一切都還是顯得那麼倉促。
后臺的走道里有不少工作人員,看到徐意白的第一反應都是想要同他慶祝一下。可是徐意白卻徑直地錯過了他們,緊拽著沈杳的手腕。
跟在他身后的沈杳腳步有些許踉蹌,卻表情平和地代替徐意白沖工作人員抱歉地笑了下。
工作人員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他只注意到,徐意白看似那麼平靜的表情,卻莫名地讓人感覺像是一個妒夫。
好像他身后的omega紅杏出墻了一樣。
可這些日子里,他們也沒少接觸過沈杳,他每次都會陪著徐意白過來處理事情,看起來就是個乖巧漂亮的小男友。
他們兩人沒有一刻分離,感情看起來也很不錯。
休息室的門被徐意白摔了個上,重重一聲之后,徐意白依舊沒有松開緊攥著的手。
沈杳背靠在門上,腕骨被徐意白捏得生疼,他輕輕地皺起眉道:“疼,松開。”
他遲遲未感覺到手腕上的力卸掉,反而越捏越緊。沈杳干脆放棄抵抗,任由他就這樣捏著。
“徐意白,我哪里沒有如你的意嗎?”沈杳平淡地微仰著下巴,“你把我的手機收了起來,每天都關著我,沒給過我一點自由,我有跟你生過氣,有跟你吵過一句?你現在沖我發什麼脾氣?”
徐意白的手終于驀地一松,然后手掌又往上飛快地一移,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臂,似乎只有這樣緊抓著、觸碰著沈杳,他才會覺得安心。
他知道沈杳完全明白他為什麼生氣,可沈杳卻就是這樣故意激怒著他。
就像是這幾個月里,沈杳的確不跟他發一次脾氣,他甚至很識趣地配合著徐意白,沒對他的安排提過一句意見,也沒有抱怨過一句。
可事實上,沈杳一直對他豎起著無形隔膜,他不往前走一步,也不準徐意白往前靠近一步。
他只是成功做到了把沈杳綁在了自己身邊,但除非他一輩子都保持著這樣的警惕,時時刻刻地盯緊著沈杳,不露出一絲紕漏。
不然遲早有一天,沈杳還是會飛走。他像是一只守著寶藏的惡龍,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引燃他的神經。
“你看他了。”徐意白的聲線平靜,但明顯緊繃著,他連晏知行的名字都不愿意提及,“你還沖他笑了。
”
徐意白還是控制不住地推了把沈杳的肩,讓他直撞到了背后的門板上:“你被我帶著從他訂婚宴上離開,現在又沖他笑,是不是移情別戀得有點太快了?!”
“連笑一下都不行嗎?那你干脆關著我別讓我出現在這里不就行了嗎?”沈杳也明知那個笑容的含義,卻做出不解的神情,“你真的很奇怪,我還不夠聽你的話嗎?你給我新身份之后,我次次都這樣自我介紹,不過每次我這麼介紹自己的時候,你好像都不是很開心。為什麼呢,徐意白?”
“你真的很貪心。”沈杳仿佛有點無奈地嘆了口氣,“你既要我陪在你的身邊,又要我毫無芥蒂地喜歡你。”
徐意白的理智被一點點磨著,他抬起手一掌用力地拍在了門板上,整塊門板都起了劇烈的抖動。
或許是因為他被沈杳傷了太多次,這次徐意白通紅的眼眶再也沒有眼淚落下,他質問著:
“這很難嗎……?我難道沒有被你騙過嗎?沈杳,我被你騙了那麼多次?”
“做為補償,我不是已經陪你玩了那麼長時間的過家家游戲了嗎?玩到現在,你玩夠了嗎?”沈杳看著他,像是疲倦不堪到了極致一下,揮開了徐意白的手,“我被你關到現在精神都沒有崩潰,你應該感激涕淚我的心理素質還算不錯。我已經說過一遍,但我再重復一遍。”
“離婚吧,我不喜歡和怨夫在一起。”
徐意白的目光漸漸地凝住,他早就知道,沈杳根本就沒有放棄過這個念頭。
他一直都想離婚,徐意白的大腦陷入宕機當中,他幾乎想要吼著說自己不愿意,空氣當中都是他急促的呼吸聲。
徐意白的瞳仁皺縮又放大,微小的光點聚集在他的眼前,模糊不清地產生一陣暈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