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晏知行的接吻、擁抱甚至是觸摸,都毫無感覺,沈杳所有的一切沉醉,都靠那一針冷冰冰的催情劑。
晏知行不需要催情劑,一點微不足道的信息素,輕而易舉地就能釣起他所有欲望。
他使出全力遏制著這份欲望,沈杳全力遏制地卻是推開他的沖動。
假如晏知行知道,他和他上床,只能用催情劑來激發性 欲。他會是什麼感覺,遲早有一天,沈杳會讓他知道。
晏知行防備心太重,太難騙,沈杳不介意把自己賠進去,他才不在乎過程,他只需要做最后高高在上的勝利者就足夠。
他眼角泌出淚來,在那短暫的清醒當中,沈杳確認完了一件事情——
晏知行果然對其他omega的信息素毫無反應,只能依賴于他。
換句話說,晏知行在他眼里就是他信息素的奴隸。很不聽話,但也有辦法操控。
*
清晨,沒睡幾個小時的晏知行按照自己的生物鐘醒來。
按照一成不變的情況,他第一眼看到的應該是自己黑白分明的房間,右手邊的床頭柜上,會整齊地擺放著他的手表和手機,還有他的板戒。
可今天不是——陌生的房間里,床鋪非常凌亂,只剩下一半床可以用。也就是因為這二分之一的使用空間,他和沈杳緊緊地擠在一起。
再精準一點的來說,他們現在是抱在一起。
他意識到自己的手臂還攬在沈杳的腰上,摟得非常緊,完全是一個保護姿態。這樣的熟睡姿勢,他們現在不像是交易關系,更像是普通的情侶。
所有的一切都印證著一件事情,他和沈杳睡了,這完全偏離了航線。
晏知行的唇線繃緊,連把手收回來都忘記了。那雙深藍的眸遲疑了下,晏知行垂眸向下看,第一次看到沈杳的睡顏。
沈杳睡著的模樣和他醒時不太像,收斂起來了所有的攻擊性,纖長的睫毛輕垂著,眼皮太薄,能看到輕微的血管。
如果不是他的呼吸在拂動,沈杳更像是教堂壁畫里無法言語的天使。
他靠在晏知行的懷里,溫熱的氣息也自然全打在晏知行身上,往心房的位置撲。
晏知行的太陽穴一陣刺痛,缺失的記憶在頃刻間涌出來,混亂得像是一萬張拼圖碎片,從他昨天踏足進房間開始,閃電般地拼湊在一起。
最后,他記得最清晰的是,也是出現在他腦海里最多的是沈杳那張被眼淚浸透的臉頰,只看著他一個人。薄唇透著粉,微微張合了下——
“……晏知行。”
這聲音仿佛就在他的耳邊,晏知行驀地抽回了手臂。也就是這個突如其然的動作,驚擾到了安穩睡著的沈杳。
他慢慢地睜開眼睛,意識還未清醒。看清身前的人,沈杳就已經含糊不清地道:“晏知行……?”
兩道聲音仿佛重合起來,晏知行常年毫無波瀾的心情在這一刻出現波動,他放在腿邊的手指微微收緊,很快又放平。
昨天的一切太過蹊蹺。他皺起眉,有很多事情要問沈杳:
“沈杳,你——”
他話未說完,剛睜開眼睛的沈杳突然撲進了他的懷里,并且緊緊抱住了他的腰。沈杳臉頰貼在他身上,仿佛在尋求依靠。
晏知行罕見地被這個擁抱搞得大腦一片空白,他不喜歡與人親密的肢體接觸。
這是他第一次意識清醒的情況下,和沈杳擁抱。
或者說是,和人擁抱。
他出神的時間連半秒都不到,回過神來以后。晏知行就抓住了沈杳的手臂,意圖很明顯,他要把人推開。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昨天確實是我故意的,我故意在房間里留了信息素,故意讓人騙你過來,然后再故意走掉。”沈杳卻依舊緊抱著他,坦白了自己的一切罪行,他仰起臉看著晏知行,“我玩這一套只是像確認一件事情。”
晏知行的手稍稍頓住,問道:“什麼?”
沈杳抬起眼眸,望得見底的深黑:“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和我一樣,晏知行,你也只對我的信息素有反應對嗎?”
“如果不是的話,或許就對我太不公平了?”沈杳抱晏知行的黏人程度像是在抓最后一塊浮板,他的喉結滾動了下,像是做了一個重要至極的決定,他輕聲地道,“因為我只能對你的信息素有反應。”
晏知行沒再繼續推開沈杳,他的手臂垂下,眼神看著沈杳脖子上深深的吻痕,又移開。
晏媛第一次見到沈杳,就說沈杳很像一個人。直到那天,晏知行看到雨天墓園前的沈杳,他才知道沈杳像誰。
或許,沈杳像以前的他。
看所有人的眼神都像是在看塵埃一般冷漠,藏在最深處的,卻是刻骨銘心的恨。
他第一眼討厭沈杳,是因為從他身上看到了自己過去的影子,暫時性地無能為力,安靜地蟄伏著只想咬下最深最重的一口。
或許是因為臨時標記的緣故,被沈杳這樣抱著,晏知行的心跳很快,眼神在沈杳身上也移不開。
他不著痕跡地往后靠了靠,不愿意讓沈杳聽到他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