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意白醒來時大腦還在嗡嗡地響著,記憶碎片里,他只記得自己渴求著omega的信息素味道,妄想聞到那熟悉的杏花香。
可他什麼都沒有,他的omega不知道和哪個alpha待在一塊。這種猜測一冒出念頭來就揮之不去,徐意白通紅著眼眶,在隔離室里一遍一遍地喊著沈杳的名字。
他出院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想來找沈杳。
用這種極端手段把沈杳搶回來,本來是顧云韻給他的建議,現在卻又莫名其妙地阻攔起他。
今天是徐意白出院的第二天,他找到機會從家里闖了出來,來找沈杳。
徐意白仿佛對這些傷口不在意,他繼續看著沈杳,然后輕緩地開口問道,“杳杳,你會幫我上藥嗎?”
“當然可以。”沈杳伸手很輕地碰了碰他的傷口,動作珍重輕柔,像是真的在惋惜,“去我家吧,你給的禮物我還沒看過。”
“好。”
徐意白的手指微動,他無聲地把視線收回,終于把車啟動。
熟悉的房間,進門的鞋柜上面,徐意白一眼就看到了自己送給沈杳的禮物。
就像沈杳說的一樣,這禮物他連看都沒有看過,一點也不好奇,也一點也不在乎。
只有徐意白知道這里面是什麼。沈杳喜歡海,但京城在內陸地區,周邊沒有那麼碧藍廣闊的海。
徐意白擠出自己為數不多的空閑時間,他走在細軟的沙灘邊,挑出最漂亮、最獨特的貝殼,把它們一個個清洗干凈,然后把這拼接成一幅畫,用相框裱了起來。
上一次禮物從他手上脫落,徐意白聽到了玻璃碎掉的聲音,徐意白不知道里面的貝殼還完整不完整。
徐意白忽然抓住了沈杳伸過去的手,熟練地牽住,他往沙發的方向走去,低聲地道:
“先幫我上藥。”
沈杳的手指骨骼沒他的寬,蔥白細長,看上去沒有什麼勁,輕而易舉地就能被攥住。
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輕顫著,像是下一秒要掉下心疼的眼淚一樣。沈杳的目光專注,給他上藥的動作也輕柔細致,這仿佛是他現在最重要的事情。
他好像比徐意白更寶貴珍惜這雙手,他這個模樣,讓人很有低頭吻住他的沖動。
沈杳最擅長的就是給人這種錯覺,徐意白心知肚明,他卻依舊沒有抽出手,任由沈杳給他沒什麼大礙的傷口上著藥。
他今天沒有一刻不再盯著沈杳看,像是要把錯失的時間全都補回來。徐意白這次盯著沈杳不點而紅的唇,開口問道:
“沈杳,每次和我接吻的時候你都在想什麼?”
想我是不是那麼蠢笨,永遠被你幾句謊話就哄得上當,想我是不是一點也不貪心,只需要這樣簡簡單單的吻。
“我在想……”
沈杳的動作和話語都稍稍頓了下,他沒有多加思索,接下去道:“你吻得很溫柔,和你接吻很舒服。”
“不用再問我這種問題,我記得我回答過你。”沈杳自顧自地往下道,“那我再回答你一遍,我當時說的每一句喜歡你全是真的。瞬間即永恒,我們都會牢牢記住那一刻的心動,這已經很完美。”
他望過來的眼神真摯,還帶著點稍稍的困惑,沈杳打心底就這樣認為。
徐意白保持著的平靜像是融化著的冰山,開始沉浮,搖搖欲墜的即將坍塌。
他猛地反手抓住沈杳的手,眼眸變成了沉黑色。
他剛想說話時,余光里忽然闖進來銀色反光。在沙發抱枕的半遮掩下,下面躺著個肩章,像是在跟他耀武揚威。
這太顯眼太眼熟,它的主人除了關殊,徐意白想不到其他人。
徐意白驀地站起來,他先是徑直地往臥室里沖。衣柜是滑門,徐意白控制不住力氣,移門打開的時候撞到最底部,震彈了好幾次。
里面空空如也,只有衣服,連根頭發絲都沒有。
徐意白卻沒有松口氣,他緊繃著唇,再次很快踱步往客房走去,開門關門的動靜都不輕,每次都用力地“砰”一聲關上。
他重復著上面的每個步驟,疑神疑鬼地,每個角落的縫隙都仔細檢查過,連不能躲人的床底他都要彎下身子看一遍。
沈杳的屋子有兩室一廳,還有一間洗手間。
徐意白和鏡子里的自己對上目光,他檢查完洗手間,徐意白又闖進陽臺,空空蕩蕩,只有直射著的月光散落在地上。
沈杳住在十多層高樓上,徐意白卻還是從窗戶里探出身,他把上下左右全都看了一遍,確定藏不住人之后他才重新回到屋內。
他像是一個知道妻子出軌的丈夫,為了找到奸夫的蹤影和足跡,要把整個房間都翻過來。
徐意白回到客廳時,沈杳不為所動地坐在沙發上,他的坐姿算不上懶散,視線有意無意地往緊閉著的大門上看。
他本來是想等把沈杳帶回家的。
“杳杳。”
徐意白走到他面前,他伸手摸著沈杳的臉頰。他常年練鋼琴,指腹不可避免地帶著點薄繭。
他的動作那麼溫柔,珍惜地摸著自己放在心尖的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