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應該進入熟睡狀態,但沈杳的感受更像是鬼壓床。四肢無法動彈,眼睛也沒有辦法睜開,意識時而清醒,又在突然之間墜下去。
沈杳無意識地皺緊著眉頭,朦朦朧朧間,他像是掉進了一個幻境里,耳邊聽到了些響動。
他想要翻車確認,卻像是有石頭壓在身上,他連動下手指都做不到。
簡然提心吊膽地收回扎入沈杳腺體里的針,他成功提取完信息素,輕手輕腳地帶上門走了出去。
他出來時背上已經出了層冷汗。
簡然走進實驗室里,就看到了在里面等著他的晏知行。
他第一次失言問那個omega怎麼辦的時候,晏知行是一臉冷淡,并且一意孤行,明顯是不準備管這個omega死活。
晏知行為什麼改變主意,從哪里找來點良知,簡然不知道,不過他還是松了口氣。
既然他們不準備在一起,這就是最好的解決方式。沈杳的信息素變成晏知行的藥,晏知行反過來也這樣做。
這依賴癥對他們造成的影響就會小許多。
“真的不打麻藥嗎?”簡然換上副新的一次性手套,再次確認一遍,“這會很疼。”
“不用。”晏知行轉過身,把脖頸處的腺體暴露在簡然手下,他言簡意賅地道,“就這樣。”
腺體是omega和alpha身上最脆弱的位置,簡然沒有騙人,那長長的針扎進來的瞬間,疼痛也蔓延而來。
晏知行就繃緊了脊背,這種疼像是要把腺體刺穿,他額前疼得滿是冷汗。
疼痛持續了十分鐘,最開始只存在于腺體,最后還是往全身擴散。肩膀、脊梁都仿佛被人硬生生地打碎。
汗珠從臉頰上滑落,針頭拔出的時候,疼痛卻在瞬間被抽離,腺體上連針眼都沒有留下。
神志卻沒有從那痛意當中剝離出來,晏知行平緩著呼吸,嘗到了自己滿嘴的血腥味。
他抬起眸,看向簡然問道:“結束了嗎?”
“好了!”
簡然把兩根針管并在一起,他現在滿臉興奮。活生生的稀有病例擺在他面前,他會是第一個做出針對性藥物的人。
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電腦,開始輸入各種數據,又認真地挑選起研究員名單。
晏知行打開實驗室的門,獨自走出去。現在已經是凌晨,長廊空空蕩蕩,腳步聲的回音很響。
目前來看,沈杳的確也受他的信息素影響,只不過并不像他那般嚴重。
如果真的會像簡然說的一樣,因為標記加深沈杳的病情會加重,會變得和他一樣。他只能盡量減少標記次數,并讓簡然盡快把藥研制出來。
晏知行路過沈杳房間時,腳步稍頓。
他一輩子都不打算戀愛和結婚,但如果沈杳和他一樣,聞不到別的alpha信息素味道,沒辦法和其他alpha產生本能的共通性。
這樣的omega只能和alpha正常相處,很難再更進一步。
沈杳也一輩子不和其他alpha戀愛、結婚嗎?
*
沈杳早上掙扎著醒來,壓在他心頭的石頭仿佛終于消散,他的心跳得很快,分不清昨晚到底是夢還是現實。
他昨晚睡覺的時候沒拉窗簾,外面的光亮從窗戶投進來,浮現在沈杳面前,變成一個抓不到的光點。
電視還在自動播放著,他睡了一輪,電影又從第一部 開始回放。
沈杳把電視關掉,房間里頓時安靜下來,只能聽到朝氣蓬勃的鳥叫聲。
他換好衣服洗漱完,推開門往外走。昨晚他能就這樣睡過去,沈杳覺得是件很蹊蹺的事情。
昨天一切事情都很匆忙,他還沒來得及好好觀察這棟樓的環境。
中間像是被凹了個空,沈杳走到玻璃圍欄邊,他現在站在十幾層的高樓上,往下望去的時候也沒有感覺到暈眩感。
在這里沈杳連一個人都看不到,這很像是一個隱秘的基地,做著些無人知曉的實驗。
他一臉平靜地往下看的時候,沈杳聽到了一道開門聲。他循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看到西裝革履的晏知行從走廊盡頭的房間里走出來。
目光在空氣中接觸到,晏知行往他的方向走了過來。
沈杳的手搭在圍欄上,目光不經意地滑過晏知行的臉頰,他在心里惋惜地嘆了口氣。
因為他打得不夠重,指印已經一點也找不到痕跡。
“昨晚不是故意打你的。”沈杳開門見山,他目光下垂,還真的有點道歉的真誠樣子,“嘶——”
他像是想再繼續說些什麼,但剛張唇卻皺起眉輕輕地抽了口氣。輪廓清晰的唇微微張開,只露出點舌尖,上面有個明顯的傷口。
晏知行看得一清二楚。昨天,他親口咬的。
“可是你昨晚吻得太用力了,你一直掐著我的腰,咬著就不放,我喘不過氣來。”沈杳說著昨天的細節,表情無辜又有點委屈,“雖然當時我也很想和你親……可是你這樣沒親過人的樣子,我真的有點害怕,所以忍不住打你了——你不會生氣吧?”
沈杳在他面前從來不做這種矯揉造作的姿態,晏知行知道他是故意的。
他刻意說著這種話,讓他回憶起昨天抱住omega就不放的發 情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