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杳在原地看了會他的背影越走越遠,他才小跑地追上去道:“關殊,你是生氣了嗎?”
關殊頭也不回,硬邦邦地丟下一句:“沒有。”
他腿長,步子還邁得大,身后omega想緊跟他的時候偶爾要小跑幾步,一直喊著他的名字。
關殊走著走著就突然停了下來,沈杳差點撞到他背上,還好及時反應了過來。
“沒多遠了。”關殊站在沿路的大樹下,樹蔭掃在他的臉上,“你先過去。”
沈杳下意識地問道:“那你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關殊臭著臉兇巴巴地道,“你不是怕人誤會嗎,那你先回去,我待會再過去。”
他不僅嘴上兇,手上還推了把沈杳的背,催促著他趕緊走。
這已經距離終點很近了,關殊不放心他才一路送他到了這里,沈杳走到山彎處時轉過頭看了關殊一眼。
關殊還是站在樹下,雙手抱臂在胸前,低著頭讓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風聲掠過頭頂的樹,發出陣“沙沙”聲響,關殊有所預料地一抬頭,拐角處的身影已經不見。關殊輕輕地磨了磨牙,沈杳這小沒良心的還真沒等他。
他覺得時間差不多了,關殊才抬步往山下走去。他應該是到得最晚的一個,老師都已經開始點名,他看到了站在隊列最末尾的沈杳。
關殊走到屬于自己的隊列了,沒一會兒,路庭鑫就跑了過來。
“你怎麼那麼晚?”他納悶地道,“不是,你去接誰了啊?你拿什麼接的,你的腿?”
關殊拿他遞過來的毛巾擦著臉,瞥了他一眼,臉上沒什麼表情,更像是默認。
路庭鑫聯想到剛才姍姍來遲的沈杳,靈光一閃,大吃一驚地道:“你不會去接沈…唔唔!”
他被關殊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唇,正更加印證了他的想法是正確的,路庭鑫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關殊放下手,并皺著眉嫌棄地擦著手。
路庭鑫這次懂得了放輕聲音,但還是難掩他的震驚之情:“你和沈杳在一起了?!”
“沒有,我們只是朋友。”
路庭鑫無法理解:“那你怎麼把他從山上背下來了?!”
“因為我們是朋友。”
路庭鑫有點想晃晃關殊的腦子:“我也是你的朋友!你怎麼不把我從山上背下來?!”
關殊看了他一眼:“你也走不動?”
“……”
郊游活動放在周五,關殊和路庭鑫坐著司機的車一起回了軍區大院。
他回家沒多久,就又和關巖爆發一次激烈的爭吵。和沈杳認識之后,他已經有段時間沒去打架了,這次吵的是他前幾天翹課的事情。
吵著吵著,關巖就又用了要動手的傾向,結果還是被梁郁芬驚叫著攔了下來。這種事情一年要上演個百八十次,關殊早就適應,自己往樓上的房間走去。
關巖把軍營那套帶到教育小孩身上,士兵是別人的小孩他不好動手,只能體罰。
偏偏關殊從小到大都不讓人安心,只要他犯點小錯誤,關巖采取的都是棍棒教育。
關殊骨子里更是叛逆,你越打他,他越更加跟你反著來。
久而久之,他們父子倆的關系很僵很差。
不知為何,關殊今天煩躁得很,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又不知道該去哪里。
最后想到了梁郁芬前不久提起的那間公寓,他光明正大地進了臥室,把鑰匙順出來。
公寓前不久剛裝修完,屋內還有沒散盡的味道。
關殊腳步邁進去的那一刻,太陽穴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像是電鉆在耳邊嗡嗡作響。
腦內一陣翻江倒海,剛壓下去的躁郁情緒在瞬間再次涌了上來。
關殊的腳步一跌,最后扶著玄關上的鞋柜站直,他跌跌撞撞地跑進了臥室里。
這熟悉的感覺,他知道這是進入了易感期。
針扎似的尖銳痛感讓人無法抵抗,關殊難以控制地用腦袋在墻壁上“砰砰”亂撞了下,才覺得腦內的風暴停息片刻。
香根草的味道充盈著房間,潮濕的泥土味道里又混雜著煙味,清新又狂野的味道,矛盾卻又貼合。
關殊維持著最后絲理智,伸手摸過手機,給梁郁芬打了電話。
他的易感期每次都格外強烈,假設他現在在擂臺之上,就會戴著拳套不分敵友地殺紅眼,直到最后一絲力氣告罄。
很快,門鈴聲響了。
梁郁芬應該有叮囑過過來送東西的人,只是把水食物還有抑制劑放在了門口。
關殊支撐著站起來。直到注射進抑制劑,大腦的刺痛感才終于得到緩解。
他把東西都拿到房間里,然后把門上鎖,又把窗簾拉緊,這是獨屬于他的空間,可關殊卻覺得少了什麼。
關殊在易感期里總是會出現許多幻覺。
耳邊是槍擊的聲音,他在炎熱危險的叢林里匍匐前進。一聲槍響,眼前炸開一片血霧,像是煙花般絢爛。
以前的幻覺總是到此為止,今天畫面卻是一轉。
他聞到了花香,淡雅甜膩的花香。關殊躺在床上,臉頰仿佛被柔軟細膩的掌心摸過。
“關殊。”
沈杳的聲音夾雜著點笑意,輕盈地蹭過他的耳邊,像是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