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茶還燙著,冒出來的熱氣氤氳。白霧彌散,模糊了沈杳的眉眼。
他抿了一口,又直盯著徐意白看,突然就問道:“我們不能談戀愛嗎?”
“……”徐意白給的答案有些遲疑,“也不是。”
他坐在沈杳身邊,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慢慢地暖聲道:“你今天看起來心情很不好,而我跑過去接你,把你帶回家,那麼可能你對我的喜歡只是在一瞬間產生,這可能不是喜歡,是依賴感。”
徐意白的鼻尖上有一顆痣,他說話的時候會看著沈杳的眼睛,神色專注與真誠。
“我沒有談過戀愛,所以我要好好想一下,你也要好好想一下。”
他用著商量的口吻詢問道:“好嗎?”
沈杳輕點著頭答應了,他今晚的視線就沒有從徐意白身上移開過。他舔了下唇,像是有些緊張地道:“你好好想就行,我不用好好想。”
沈杳的言外之意就是,我喜歡你,我很肯定。
即使沒在一起,但自從潮濕的雨天過去之后,他和沈杳變得曖昧起來。
尤其是在只有兩個人的舞蹈室里,那麼多遍的練習,徐意白的手指早就練就肌肉記憶。他彈著琴,視線更多的卻是分心看在中央跳舞的沈杳。
沈杳喜歡徐意白彈鋼琴的樣子,他會倚在鋼琴旁撐著臉聽他彈其他曲子。
他還會坐到徐意白身邊,按照徐意白教他的方法觸碰琴鍵。如果彈得成功,他就一臉驚喜地朝著徐意白笑,幼稚地等他的夸獎。
沈杳撐開一字馬的時候并不吃力,他卻轉過臉要求徐意白幫他壓背。
徐意白按照沈杳的要求蹲下面前是鏡子,他無意識地抬頭,看到里面過分親密的畫面,又飛速地挪開視線。
可他低下頭,看到的又是Omega過分柔軟且細的腰,以及——他背上優美的蝴蝶骨。
徐意白有時候真的覺得沈杳是只漂亮的小蝴蝶。
校慶正式開始的那天,舞臺裝飾得很精美。為了象征逐步發展的校史,沈杳的舞蹈主題是頭成長的小鹿。
他身上的表演服是翠綠色,一如他和徐意白的初見。沈杳的臉上化了特效妝,臉頰上點著小雀斑,還戴了小鹿角。
徐意白和他在后臺區碰面,第一次看到沈杳化妝。他沒忍住,抬手碰了碰沈杳頭頂上的小鹿角。
道具追求還原,捏起來的手感還挺逼真。
沈杳現在笑起來的時候真像只剛進入人類世界的小鹿,他詢問道:“好看嗎?”
徐意白不會撒謊,實話實說道:“好看。”
十八歲的徐意白曾經走上世界上最大的音樂殿堂,裝潢金碧輝煌,臺下的觀眾座無虛席。徐意白是第一個在這里獨奏的華人鋼琴家,他有雙像是藝術品一樣的手。
萬眾矚目之下,徐意白的心已經靜得像水。
可今天在臺上,腎上腺素的過度分泌導致心跳加速,他第一次覺得那麼緊張。
他甘心當陪襯,幕布揭開的那剎那,舞臺上的光源只追溯在沈杳。
徐意白的目光和臺下的觀眾一樣,聚集在光源之下的Omega身上。
他漂亮、靈動,動作輕盈,真的像一頭小鹿。
這場表演很成功,謝幕時臺下的掌聲雷動。他和沈杳肩并肩地站在臺上,余光看見的全是他頭發上剛才從天而降的飄蕩,亮閃閃,和沈杳一樣。
Alpha和Omega的更衣室不在一起,幕布合上,臺面的燈光熄滅。
分別之際,徐意白低聲地在沈杳耳邊說:“你是不是還沒吃過東西,待會我在門口等你,帶你去吃飯。”
吃飯的地方是徐意白提前訂的一個高樓酒店,包廂不小,并且環境很不錯,轉臉就能從落地窗俯瞰這座繁華的城市。
玻璃面的桌子上擺放著花瓶,瓶中放著兩束冰藍漸變玫瑰,燭光在空氣中搖曳,能聞到很安神的熏香。
沈杳坐在徐意白的對面,臉上的妝已經卸干凈了,舞臺妝相對比較濃,他素顏的時候眉眼更加清麗。
一天都忙得暈頭轉向,沈杳確實餓極了,吃飯的樣子很斯文,但速度卻很快。
徐意白其實不餓,只是為了讓沈杳沒有負擔,才慢慢地動著筷子。
很奇怪的是,徐意白明明不喜歡穿正裝,但剛明明都去了更衣室,卻沒有把西裝換下來,依舊穿得板正。
服務員輕輕敲了包廂門,她端著醒酒杯里的紅酒走了進來,大廳里的小提琴聲也跟了進來。
她習慣性地要幫客人倒酒,卻被徐意白溫聲阻止。服務員把紅酒杯輕放在桌邊,安靜地又退了出去。
徐意白站起身,詢問道:“你能喝酒嗎?”
沈杳拿餐巾布擦了下嘴,豎起一根手指,笑著道:“一點點。”
“好。”
徐意白俯下身,鼻尖的那顆痣距離沈杳很近。他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上面。
紅酒像是順滑的絲綢,鋼琴家的手很穩,沒有一絲抖動。沈杳看起來酒量不是很好,徐意白的神色專注,生怕倒多。
他收回杯子,剛一抬頭卻正好撞入沈杳漆黑的眼中。沈杳明明沒有笑,但那雙眼睛仿佛會說話,攝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