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杳沒和那個女人碰過面,但也知道她是顧家的人。在場那麼多人,估計也只有她能讓晏知行給幾份薄面。
沈杳站在臺階上時,聽到了沈復林喚他的聲音。
“杳杳。”沈杳的西裝是他找人定做的,他能看出差異,詢問道,“在樓上發生了什麼,怎麼換了身衣服,深綿剛才上去的時候說你不想下來。”
沈深綿的眼神躲閃,表情有些心虛。沈杳和他對視了一眼,沒說真話:“剛在樓上不小心把酒潑到了身上,讓侍者給我拿了身衣服。”
“怎麼那麼不小心?”沈復林沒有責怪他,反而和藹地笑著道,“不過沒事,叔叔以前也不小心把酒潑到身上過,還是在宴會廳里,那才叫丟臉。”
宴會散場時,沈杳已經覺得有點累了。沈復林沒有跟他們坐一輛車,為了不搭理沈深綿,他把腦袋靠在車窗上假寐。
閉著眼睛的時候思緒便有些混亂,他五歲那年和父母一起在國外,恰逢暴亂。在他的眼皮底下,父母把他護在身下,中了流彈身亡。
當時的他手腳冰涼地坐在急救室外,連哭都不知道該怎麼哭。直到沈復林滿臉倦容地坐著飛機趕過來、抱住他,他才哭出來。
沈家香火不旺,他父母死后,沈復林就成了獨子,接替了沈家的家業。
沈杳剛開始是被送到了他爺爺身邊,沈復林也經常會回老宅看他。最后沈老爺子因病去世,沈復林以叔叔的身份成了他的監護人。
夜色下的沈宅靜得連一絲風吹草動都聽得見,沈杳下車之后往房間走去。
他上大學之后就很少來沈宅住,這是他從小住到大的房間,沈杳摸著開關把燈打開。
沈杳走到窗邊,菱格切割的畫面之后,是座三層的小洋樓,是沈復林造來招待客人用的,隱沒在跟著老宅歲數一樣的百年大樹之后。
皎潔的月色之下,沈杳看見沈復林的身后跟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距離太遠,看不清臉,只能模糊地看出他的身型和沈復林差不多。
胃部猛然涌起一陣翻涌感,沈杳轉身就往洗手間沖去。他俯在洗臉臺前,干嘔了幾下,不過因為晚上沒吃什麼東西,什麼都沒吐出來。
沒有開燈,借著外面的光亮,沈杳抬眸的時候,看見了鏡子里自己的臉。蒼白的膚色,唇色確是純天然的紅,沈杳伸手撫住自己的臉。
他沒什麼表情,但鏡子里那張臉還是漂亮得像是艷鬼,這張皮囊對于沈杳來講就是把雙刃劍,給他帶來許多好處的同時,也帶來很多麻煩。
沈杳有時候也分不清,利與弊,到底哪個更大。
門外扣了幾聲敲門聲,沈杳洗了把臉過去開門。穿著長裙的女仆站在門口,低眉順眼地道:“沈先生讓您過去洋樓一趟。”
沈杳輕“嗯”了聲。
女仆走后,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機又震動了起來。沈杳關了一個晚上的機,打開手機就是一排的未接電話。
算算時間,徐意白現在已經下飛機了,但他找不到這里。
除了徐意白的未接電話,占滿屏幕的還有戴晨輝發過來的一排信息。他吃醋生沈杳的氣,然后又自我消化完,發了一堆討好的消息。
“我被家里關禁閉了,沒辦法來宴會。”
“那個傻逼alpha上次被趕出去之后竟然還說了你很多難聽的話……就你大學時被人造的謠……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
”
“他他嗎都不認識你,竟然就敢亂說,也不看看他夠碰得上你那根手指頭。”
“我們把他揍了一頓,保證他的那些污言穢語不會讓你聽見。”
沈杳一個都沒理,直接把手機揣回兜里,往小洋樓走去,腳步沒有半分遲疑的停頓。小洋樓的臺階,沒有燈,只有罩在燈罩里的燭火搖曳。
他走上去,最后停在了拐角的房間里。
“杳杳來了?”
房間里傳出來沈復林的聲音,一如既往地親昵。
沈杳沒應聲,徑直推門進去。那是一個小房間,里面只放著排沙發和小茶幾。沈復林正坐在沙發上,房間里煙味很重。
沈復林把煙灰彈進煙缸,頭也不回地問道:“怎麼不走過來?”
沈杳從進房間之后就仿佛換了個人,他僵著腳步屏住呼吸走過來,卻始終不敢抬頭,停在安全距離之外。
沈復林卻抬手掐住他的下巴,逼著他扭過臉往墻面的方向轉:“我讓你過來!”
沈杳的臉色蒼白,表情寫滿了無助。他吃痛地皺起眉,眼角泛紅,像是眼淚要掉下來。
該是墻壁的位置卻是面單向玻璃,沈杳被迫仰起臉,能往那個方向看去。
大床上,剛才跟著沈復林的男人赤 裸地與一個omega交纏著。沈杳聽不見聲音,但可以看清他們的動作、表情,白花花的皮肉涌動。
丑陋到極致。
沈杳的眼眶微微濕潤,他本能地扭動著頭掙扎了起來,像是在淺灘上的魚死命撲騰著魚尾。
滾!滾開!別碰我!
聲音啞在喉嚨間,最后變成一聲干嘔,全部被沈杳拿手捂住嘴遏在唇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