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男人的話,讓他有些動搖了。
他見過徐嘉珩為了項目和公司熬夜拼搏的場面,知道他有理想和抱負,所以在輿論力量駭人的現在,他的高調作為會不會對他造成負面影響?
況且李教授也說了,不是不能談,只要低調些、懂得沉默就好——畢竟日子本身也是過給自己的。
這番話的確有道理。
“我想過這個問題,也知道公開一定會面對負面聲音,這是不可避免的聲音。”
又是一陣沉默后,男聲低沉緩慢的聲音響起:“我沒辦法將感情放在權衡利弊的考量中,如果非要在天平上稱量得勢,愛人的感受會是我所有的衡量標準。”
空蕩的教室靜悄悄,仿佛只剩下兩顆劇烈跳動的心臟。
徐嘉珩語速明顯比平常要慢,也不給急于反駁,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就算如老師說的那樣,我們缺少緣分走到最后——”
鏡面里的人突然望過來,宛如隔空對視的目光讓喻溫白猛烈的心跳驟然一停。
說話的人卻忽地笑了:“我也希望能在有限的愛戀中,給他最光明正大的喜歡。”
“臭小子還挺會說,”李教授知道勸不動,笑罵道,“當時就是靠著這張嘴,把人年級第一都騙到手的吧。”
徐嘉珩語氣重回熟悉的懶淡:“您過獎。”
“年輕氣盛,但確實是有活力啊,”李教授感嘆著,抬手拍拍青年肩膀,“那老師就祝福你們,希望他對得起你今天這段話。”
“......會的。”
“會的。”
和喻溫白呢喃聲共同響起的,是青年的含笑低聲精準落在耳邊。
徐嘉珩應該早就發現喻溫白在,此時手撐著門框出現在門口,好整以暇地垂眸看向他。
四目相對,喻溫白的心情像是回到元旦前夜,忐忑不安。
“他雖然不善言辭,”徐嘉珩挑眉,笑容是難得符合年齡的臭屁,“但我就是知道,他喜歡我。”
“比我描述的、所有人看到的加起來,還要喜歡。”
“.....”
“這是你今晚第三次發呆了。”
人來人往的忙碌廚房里,徐嘉珩站在灶臺邊,熟練地將小火燉煮的糖醋排骨裝盤,頭也不抬地問:
“還在想下午的事?”
喻溫白被戳中心事,開口想要反駁,手上先多了一盤熱騰騰的排骨。
“喏你愛吃的糖醋排骨,記得放在離你近點的地方。”徐嘉珩洗凈手,擦干后搭靠在喻溫白肩膀,將人往外推。
“先去吃飯,”他俯身低腰,薄唇停在男生耳邊,語氣輕浮,“吃飽了才有力氣回憶我剛才的告白。”
“......自戀狂。”
徐嘉菀住校回不來,父子倆一上桌就成天公事說個沒完,徐母沈妍聽不懂也不敢興趣,聊天對象自然就變成喻溫白。
女人穿著最新款的小香風外套,用公筷給沉默吃飯的青年夾菜,關切道:“小白今天是不太開心嗎。”
“沒有——”
“是啊。”
給出相反答案的徐嘉珩加入話題,在喻溫白的注視下,面不改色地如實道:“聽見學校里有人說我們不好的話了。”
徐父聞言眉頭一皺:“怎麼回事。”
“小事,已經解決了,”徐嘉珩漫不經心地應付著,轉頭問母親道,“媽,如果有人不喜歡我和喻溫白在一起,您覺得是為什麼。”
沈妍下巴撐著手背,沉思片刻,篤定中帶著幾份驕傲:“嫉妒吧——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和我兒子一樣,能找小白做男朋友啊。
”
“......”
喻溫白嘴角輕抽,就見向來成熟穩重的徐父,此時也在默默點頭。
“你看,這才是正常人的思維,”徐嘉珩給喻溫白加了塊排骨,挑眉不接受任何反駁,
“你遇到的只是上萬師生的幾個,而我們家四口人都是同樣的看法。”
“從概率上講,沈女士的觀點才能代表大眾。”
沈妍抬起拇指給徐嘉珩點贊。
“對了大寶,”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太久,沈妍談起正事,“上次囡囡說你又在過問恩人的事?是有什麼新進展了嗎?”
“當時怎麼都該把人留住,人家幫我們這麼大忙,連句謝謝都沒說上。”
提起傷心事,女人悵然嘆息:“聽說那邊的教育條件不太好,如果能找到人,我們起碼能資助人家去國外讀個書——”
“人我已經找到了。”
“現在就在T大讀書,生活還不錯,”徐嘉珩帶上塑料手套,將剝好的白灼蝦放進喻溫白碗里,
“喻溫白也認識,您可以問問他。”
喻溫白沒想到那年夏天的故事,最終會以這種方式揭開,支吾道:“......嗯,他現在過的很好,叔叔阿姨請放心。”
“過得好就行,大寶你下次見到人家,記得幫我說聲謝謝。”
有喻溫白的保證,沈妍終于放心的同時,又忍不住感慨道:“想想大寶當時找不到人又不甘心,還求著他爸給建立基金會。”
“印象里,這是他第一次求我們。”
說起兒子過去的趣事,沈妍就忍不住想要分享;她拿出手機翻找,點開某張圖片給喻溫白看:
“基金會的圖標還是他親自設計的,孩子他爸還覺得幼稚,但大寶非要堅持,說這樣那孩子看了才能認出來,最后才沒換。
”
圓形圖標由樹林、水面和正中心的小人組成,簡筆畫的小人只有寥寥幾筆,只能看出他戴著帽子壓住臉,穿著奶白色的上衣,領口是嫩黃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