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溫白清楚夢里他沒法控制身體,行動全憑場景的主人操控——可當他輕而易舉地轉過身的那一刻,卻沒分清這究竟是被迫,還是由于他本人的強烈意愿。
他呆呆看著一步之遙的徐嘉珩。
男生面對著他逆著光站,寬肩窄腰,耀眼的光芒在他發肩和側臉勾畫出金色輪廓,讓喻溫白不由得瞇起眼睛。
良久,他聽見自己遲到兩年的回應:“......謝謝。”
說完他如釋重負地長嘆一聲,眼底浮現出笑意。
沒有遺憾了。
他想過要不要告訴十八歲的徐嘉珩,再過兩個月后他們會成為室友,然后在一年后的大二,因為某些烏龍相熟,誤打誤撞地成了情侶。
算了,反正還會再相遇的。
既然如此,就當給十八歲的徐嘉珩留下些驚喜吧。
這樣想著,喻溫白轉身要走。
——下一刻,手腕卻被有力的掌心環住。
“我叫徐嘉珩,方便問一下你的名字嗎。”
“我們住的地方離這里很近,如果不介意的話,你要不要去我們那里換身衣服?”
“.......”
離去的腳步微頓,喻溫白表情詫異的回頭。
十八歲的徐嘉珩同樣意識到話說的過于急切,也依舊握著掌心里的手腕不放,像是害怕一不留神地松懈,喻溫白就會徹底從眼前消失。
喻溫白靜靜對上青年緊張的注視,像是好奇對方也有這樣青澀的一面。
四目久久相對,十八歲的徐嘉珩率先敗下陣,悻悻松開喻溫白手腕,垂眸道:“抱歉,是我——”
“好啊。”
穿過林間的風徐徐初吹拂,吹動兩人鬢角的碎發;喻溫白渾身濕透狼狽無比,人卻實實在在正笑著,眉眼彎彎。
他反握住徐嘉珩的手,這次確定是他自己想說的話:“可以麻煩你帶我過去嗎?”
悠悠蟬鳴連綿不絕,習習涼風輕拂湖面而過,自那年夏天起他曾有過的遺憾、彷徨和眷戀,也終于都在兩年后,聲聲皆有回響。
第39章
喻溫白是被奶嘴的尾巴毛掃醒的。
鼻尖陣陣發癢, 喻溫白皺眉掙扎著睜眼,下一秒,就眼睜睜地看見巨大的毛茸茸屁/股, 果斷扎實地坐在他臉上。
“......”
無奈將奶球從身上抱下來, 喻溫白擦著滿臉的貓毛起身, 大腦重啟的過程中, 連同昨夜的夢境浮現腦海。
昨晚他又被迫進入徐嘉珩的夢境了。
然后......他看見重逢了那個夏日,彌補了兩年前的遺憾。
這也代表著徐嘉珩已經認出他的身份。
外套的提示太過明顯,以徐嘉珩的記憶力,回想起當時的事也沒什麼奇怪的;喻溫白慢吞吞地下床洗漱, 看著鏡子里睡眼惺忪的自己,回想夢中場景。
夢境往往能反應人最真實的想法, 昨晚徐嘉珩急切的語氣猶在耳畔——這是不是代表, 他對于錯過也同樣遺憾呢。
酸脹感像是如碳酸水漂浮的氣泡,粒粒在心口炸開;喻溫白換好衣服站在走廊, 靜靜看著廚房里做飯的青年身影, 忽然很想抱抱他。
打電話的同時,徐嘉珩正糾結煎雞蛋和培根該擺個什麼造型, 耳機里傳來清亮的女聲, 說了半天他也沒怎麼聽。
算準時間喊人起床, 徐嘉珩將食物裝盤、轉身端去餐廳時, 有人突然從后背將他抱住, 細瘦的胳膊環抱住他的腰, 臉緊緊貼著他后背。
剛醒的人說話帶著鼻音,每個字聽著都像是撒嬌:“......早上好。”
“早, ”難得見喻溫白主動粘人, 徐嘉珩以為他還沒睡醒, 摘下掛耳耳機,“早飯做好了,要再睡會還是現在吃?”
喻溫白頭頂輕蹭在徐嘉珩后背:“現在吃吧。”
“嫂子!”
“嫂子你也起這麼早呀,”徐嘉菀的嗓音永遠充滿少女的明媚,“你現在是在我哥的公寓嘛——你們終于不吵架啦?”
喻溫白早起的大腦顯然還在重啟,一字一句慢慢回應著:“......以前也沒有吵架。”
頂多只算是鬧別扭而已。
徐嘉菀卻嘿嘿兩聲:“嫂子,你對這個稱呼適應的很好嘛——不過我馬上要到學校了,否則肯定問問你們的戀愛故事。”
“你們到底為什麼吵架呀,肯定是我哥犯什麼錯了吧。”
“嫂子知不知道我哥下午有籃球賽呀,你肯定會去看的吧,為他加加油什麼的——我閉著眼睛都能想到,他到時候的臭屁樣子。”
“......”
女孩在電話里笑的古靈精怪,司機催了幾次都不舍得掛電話。
最后還是徐嘉珩無情打斷對話:“早自習還有十分鐘,你大概率要遲到了。”
“不懂風趣的家伙,”徐嘉菀輕哼出聲,掛電話前隨口問道,“話說,剛才你還沒回答我呢,”
“前天你為什麼突然去搜那件衣服,你想起落水那次救我的人是誰了?還是去找的人有什麼消息了?”
“你猜。”
徐嘉珩掛斷電話,回頭見喻溫白低頭望著面前的早餐發呆,幾秒后替抬頭,輕聲問道:
“你......一直在找那個人嗎?”
這句話無疑已經變相承認身份,徐嘉珩抬手揉揉他發頂坐下:“是,畢竟他救過我妹妹,我希望能當面和他說聲謝謝。
”
他靜靜注視著對面青年,眼底柔和:“只是還不確定,對方會不會不想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