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了嗎。”
簡單的四個字,都仿佛千斤重砸在徐嘉珩心上,他先是飛快回了個好,又再屏幕顯示「對方正在輸入時」先發制人道:
“明天周末你還要留在家里嗎?會很忙嗎?”
喻溫白:要留下,但是不忙。
“要一起在你家學習嗎,馬上期末了,”徐嘉珩指尖一頓,技藝嫻熟地開始賣慘,
“最近忙公司的事沒學習,圖書館太吵看不進書,這樣下去只能熬夜到最后一門了。”
果然喻溫白答應得很快:可以來的。
外套的事始終抓撓著心口又癢又燙,徐嘉珩知道現在不是提問的時機,只能換種方法暗暗催促:
“可以問問追我的事,還需要很久嗎?”
“怎麼了?”
“大概是關于你的事情,我總是耐心不足,”徐嘉珩思考片刻,還是把后半句發出去,
“所以這次,能不能不要讓我等太久?”
——
“......家里沒做早餐,餓的話可能要等十分鐘。”
清晨七點整,被手機鈴聲吵醒的喻溫白還穿著睡衣,冷風從凌亂的領口倒灌進來,身體在冬寒中很輕地抖了抖。
他清除記得面前這人,除了早八外從不早起的。
“抱歉,我記得你每天都是六點醒,所以過來的早了點,”徐嘉珩關門將凜冽寒風擋在門外,提了提手里溫熱的早餐,
“你要不要再睡會,睡醒后我再給你熱一下早飯?”
喻溫白搖頭表示不用,睡意朦朧地接過早餐,看向徐嘉珩的眼神閃過茫然。
不知怎麼,他總覺得今天的徐嘉珩和昨天很不一樣。
說的具體點,感覺比昨晚要躁動很多。
這段時間給顧清逢幫忙耗費不少心神,再加上兩人鬧別扭的事,喻溫白這兩天都格外疲憊缺覺,連帶著感知力都鈍化不少。
不過多糾結,喻溫白簡單洗漱后換上常服,和徐嘉珩在餐廳吃過飯,決定去他房間學習。
除了兩間臥房和正廳外,其他房間都放置了法器或符咒,正廳要留給接待的客人,去他房間的確是最佳選擇。
書房臥室合一的房間有普通人家一個半客廳大,供兩人學習綽綽有余。
果然飯后沒多久,蟄伏在徐嘉珩身體的躁動因子又開始蠢蠢欲動。
他先是漫不經心地掃過桌上試卷,不安分的視線就逐漸移到自己身上,專注而犀利,像是能直接將人看穿。
喻溫白率先受不住煎熬:“你有什麼話想問我嗎?”
“有點冷,想問你有沒有多余的衣服穿。”
徐嘉珩收起探尋目光,似是隨口道:“昨天那件外套大小應該正好,方便借我穿下麼。”
喻溫白握筆的手一頓。
為什麼突然提起那件外套?
徐嘉珩已經想起來那年夏天的事情了?
直覺告訴他昨晚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一定有事發生,但顯然不能直接說破,一時又找不到理由拒絕——畢竟只是件過時節的外套而已。
來自過去夏天的外套他代為保管著,一直放在衣柜角落;其實沒有太多其他意思,除去找不到機會歸還,最多也只寄托些許念想。
難到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只要坐在床邊看著這件衣服發上會呆,仿佛又能感受那年夏天的烈日蟬鳴,層林盡染的樹蔭庇佑下,有徐徐拂過的和煦暖風。
被陽光包裹的青年用斜長的倒影將他包裹,大步堅定走向幾欲逃跑的自己,不容拒絕地將外套披在他肩頭。
“披著吧,這里夏天傍晚的風也是涼的,希望你不要生病。”
他是這樣說的。
胡思亂想著,喻溫白打開衣柜取出外套,回頭就對上徐嘉珩專注望向他的眼神——兩年前的那次初遇,他也會這樣看著自己嗎?
男生和那時身量差不多,衣服穿在身上不意外的貼合,讓喻溫白有一瞬的覺得,時間又回到了兩年前的那個夏天。
那麼他應該會轉身跟徐嘉珩搭話。
他會告訴他,夏天傍晚的風的確是涼的,但唯獨那天,在擂鼓般的心跳聲下,穿過發絲和面頰的每一縷清風,都帶著薄荷清香的溫熱。
對于喻溫白來說,這陣風不止有幸出吹過那晚仲夏之夜,也延綿過他往后的余下兩年時間。
至于現在,他早已不必再貪戀握不住的流風。
因為屬于他的太陽已經尋他而來,璀璨又奪目。
“.....在笑什麼,”徐嘉珩的聲音打斷思緒,“我穿這件衣服,有這麼奇怪?”
喻溫白搖頭玩唇:“很好看。”
如果有機會的話,如果事實不會讓他像個收集癖那樣奇怪的話。
他以為自己會連同這件外套將一切都埋藏,可看見徐嘉珩再次穿上那件外套時,喻溫白才意識到。
他有多麼希望,能夠把這點懵懂又晦澀的心事說給徐嘉珩聽。
不再糾結,他走到位置拿起遙控器:“需要我再把溫度調高一些嗎?或者我再給你拿個毯子?”
徐嘉珩深深望著他眼底浮現的笑意,半晌后輕笑一聲:“沒事,這樣就可以。”
短暫的插曲過后,各懷心事的兩人終于能沉下心學習。
期間徐嘉珩去走廊里開了個視頻會議,中途回來時覺得熱,沒多想就脫下身上的外套,隨手放在椅背上后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