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好像又回到原點,回到他和所有人都分割疏遠的狀態。
他不喜歡這樣。
“......輔導員說,這些資料明早八點前要傳電子版給他。”
男寢樓下,夏敏一股腦把注意事項說話,抬頭才發現喻溫白拎著袋子發楞,連資料都忘了接:
“你怎麼啦?怎麼看上去悶悶不樂的。”
喻溫白搖頭表示沒事,將裝著他專業書的袋子遞過去:“上次你說要借我的書劃重點,給你。”
夏敏顯然早就忘記這回事,接過書時人都是懵的,看喻溫白興致不高就自然響起冷戰的事,小心翼翼道:
“......你和徐嘉珩吵架啦?”
喻溫白瞳孔微微緊縮,表情鮮少的臉上寫著「居然這麼明顯嗎」。
“不是啦,是徐嘉珩被我和盛霖盤問出來的,說你們倆之間有點誤會。”
夏敏滾圓的眼睛一轉,笑嘻嘻地要拉喻溫白去校外的奶茶店,離寢室樓就步行五分鐘距離。
“我看徐嘉珩很在意這件事,現在也在反省了,為什麼不能把話說清楚、非得要鬧冷戰啊?”
喻溫白雙手捧著溫熱的珍珠奶茶,對面坐著用手托下巴的夏敏,輕聲道:“誤會說清楚了。”
正是因為說得太清楚了,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事情發展成這樣兩人都有責任,徐嘉珩其實并不需要反省什麼;喻溫白很清楚,比起他過不去自己的那一關,更能感受到徐嘉珩隱隱的抗拒。
徐嘉珩好像在回避他,或者是說,回避他們現有的關系。
“他說你提了個他現在沒法回答的問題,”夏敏嘬了一大口奶茶,心滿意足地咬著珍珠,
“你很著急立刻得到答案嗎?得不到答案,就沒法和徐嘉珩心平氣和的說話麼?”
一般疑問句永遠比特殊疑問句容易回答,喻溫白搖頭:“不著急,可以說話。”
“這麼看的話,你這里的問題貌似不大,”夏敏向來想問題都簡單直接,右手握拳輕捶在左手掌心,
“我明白了,那問題根源肯定就在徐嘉珩身上。”
“他最開始不是誤會你暗戀他麼,現在發現搞錯了肯定尷尬啊,”夏敏越說越覺得有道理,語速加快,
“你想他可是徐嘉珩啊,光T大追他的人都能組足球隊,現在談戀愛了發現全稱是自作多情,肯定拉不下面子啊。”
喻溫白迷茫地聽夏敏一通分析,心里只覺得離譜:“......可結果來看,都是一樣的。”
“這怎麼能一樣呢?”夏敏不可思議,“你上高中的時候,數學老師沒說過光有正確答案,沒有步驟是不給分的?”
喻溫白誠實道:“我沒上過高中,也沒有數學老師。”
“......總是就是你得讓他知道你的想法,用嘴說出來的讓他知道。”
夏敏恨鐵不成鋼:“這麼說吧,哄哄你對象會不會?多說幾句好聽話會不會?”
喻溫白再次如實道:“沒哄過人,但我可以試試。”
“......”
夏敏到最后說的口干舌燥,回去路上還在反復感嘆,怎麼是她一個母胎單身教人談戀愛。
直到在寢室樓下分別時,女生還不放心地囑咐:“其實你不用太糾結憐憫和喜歡的問題,至少我覺得他們本質不沖突。”
“而且最重要的是,你喜不喜歡這個人。”
“如果是喜歡就夠了啊,喜歡就要讓他知道啊,管他以前是因為什麼呢,讓他以后都喜歡你不就好了。”
“讓他以后都喜歡你就好了......”
喻溫白站在門前,心里再次默念夏敏最后的話,莫名覺得渾身輕松不少,蒙在眼前的困境迷霧豁然開朗。
一直以來,他在人際關系上遇事的本能反應都是躲避;而被徐嘉珩照顧習慣后,下意識的認為出現再大的問題,也總有對方做他最堅實后盾。
于是在有安全感的同時,也逐漸忘了徐嘉珩或許也會有迷茫和疲憊的時候。
是啊,為什麼出現問題就一定要等徐嘉珩來解決呢?
寢室門猝不及防被打開,其他三人都沒想到喻溫白這麼快回來,齊刷刷地抬頭望過來。
喻溫白定在門外直勾勾地看相徐嘉珩,男生桌上是打開的飯盒,現在已經一粒米不剩的只有塑料盒了。
大概是他臉上表情太凝重,離門最近的齊東謹慎道:“白哥,你這是——”
“齊東你陪我去接桶熱水,”于然忽地起身去拿保暖瓶,試圖將齊東一起帶走,“我現在要洗臉。”
“啥?大中午的你洗什麼臉啊,”齊東只覺得不可理喻,“還有你什麼時候這麼金貴了,洗個臉還要用熱水——”
于然沒再費口舌和他爭辯,毫不客氣地拎著齊東的領子把人生拉硬拽出去,唯獨在關門時,特意朝徐嘉珩比了個大拇指朝上的加油手勢。
重新空曠安靜的寢室里只剩下兩人。
進門前打過不下十遍腹稿,當面開口時依舊困難;喻溫白長袖下的手悄然攥緊,就聽徐嘉珩在座位上出聲道:
“我沒有胃病,如果這件事讓你擔心了,我先道歉。”
看到喻溫白因為擔心自己而愁眉不展,徐嘉珩心里總會生出點卑劣的滿足感,好在這點快/感還不足以讓他主動欺騙:“扯謊不是我本意,盛霖也是好心。